张小蛮接过瓜子,闻了闻味道,发现是自己喜欢的核桃味,笑容愈发灿烂,“大伯让我跟婶子讲一声,他收拾好肉就给拿过来,让婶子等会儿再煮菜。”
“那你快去吧,我娘在灶房呢。”陈慧侧过身,给小蛮让了个位。
“行,你等等我,我跟婶子说一声就陪你去村口。”小蛮一溜烟跑了进去,没多久又跑了出来,“走罢。”
陈慧应了声,两人肩并肩向村口走去。
沿途要穿过大岭村的主干道,路上遇到了不少闲下来的庄稼汉子,陈慧一一问好,表现得既乖巧又文静,与以往的张牙舞爪大相径庭,张小蛮受不了这厮装模作样,先一步跑开了。
村民们等陈慧走过了,才开始交头接耳说一些“可惜了”、“慧极必伤”、“身子骨差”之类的话。陈慧自然是听得见,她却没有理会,依旧保持一脸笑意,慢悠悠走着。
她只是享受装乖扮巧的乐趣,至于旁人说的甚么话,与她何干?
没走多久,村口便到了。
陈慧远远看到那棵大榕树,和树下那个灰衣少年。
没人晓得这棵树到底几岁了,从大岭村有记载开始,榕树就一直长在这。
闲得无聊时,陈慧将村祠堂里零星几本藏书翻过好些遍,粗略地算过大岭村该有五百多年的历史,换句话说,这棵树至少有五百岁了。
大榕树年岁虽大,却依旧茂盛,那枝叶尽情伸展着,郁郁葱葱,蔚然成林。它的主树干极粗,三人环抱才堪堪将它围住,从树枝上垂挂了不少树根,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一片小树林。
平日里村民务农归来,爱在树荫下乘凉、说笑,便搬来不少大石头,放在树下,既能当凳子坐,又衬得此处愈发闲适。
此时张小蛮正坐在其中一颗大石头上,百无聊赖地眺望正前方。
陈慧走上前,坐在了张小蛮隔壁的石头上,随口问道:“慧空,看啥呢?”
“陈慧!”听到陈慧又讲起这个法名,这些年张小蛮早已被折腾得没脾气了,有气无力回道,“这是师傅给我起的法名,你不可以喊。”
“为啥?”陈慧问,没等张小蛮回答,她自己便接了上去,“法名不能随便给人喊,只有我师傅或是长辈可以喊,陈慧你比我小,该喊我小蛮哥。真的是,老要我说你,说了又不听,我看也只有进林能治得……”
“闭嘴!”张小蛮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你学我说话做什么?”
陈慧觉得自己十分无辜,反驳道:“可你师傅让你跟着我修行呀,那我不就是你的长辈?你却总不让我喊你‘慧空’,还唠唠叨叨一大堆道理。”
张小蛮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上两岁、嘴皮子却利索得紧的女孩,无力地叹气摇头,再不愿与她说话。
就在两人斗嘴时,整整一个月没归家的李进林正默默站在数十米外,看着树下两人。
陈慧打小就长得好,五官精致,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极讨长辈喜欢,可惜她气色不好,脸色苍白,嘴唇更是呈暗紫色,一眼看去体质极差,恍若一个柔弱美人。张小蛮也长得好,剑眉星眼,高鼻薄唇,面容饱满,半长头发在头顶左右各扎成一个结,身高与陈慧差不离,两人站一块如同金童玉女般融洽。
因着老师傅那层关系,陈慧与张小蛮的关系极好,两人总是偷偷摸摸去一些危险的地方。
李进林劝过说过,这两人就是不听,总想去探索神鬼之事,再加上这段时日李进林课业吃紧,没时间看管两人,两人更是越走越近了。
眼前这一幕让李进林觉得有些扎眼,胸腔憋着一股股气,说不上来的闷,但他面上不显露,保持着一贯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