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怀安带着女儿向沈临泽行礼,沈临泽看了乐正宁一眼,便让她去向六皇子生母赵婕妤那里坐坐,顺便见见六皇子沈成玹。乐正姝则被宫女带着去找八公主沈玉晗玩。
“你可算来了,都一年不见了!”沈玉晗拉着乐正姝的手,在宫里四处游玩。
乐正姝笑看这位小公主,她从前便与自己要好,随沈朝前往封地时,她还哭着送别,自那后便再也没见过了。后来京都传遍八公主与舞坊的绯娋姑娘服毒自尽的消息,他们才得以赶回来参加祭礼。
八公主死时刚满十八,有个未婚的夫婿。据说皇上把她安葬在那人的家陵里,命人把绯娋剉骨扬灰,洒在陵上。那时正值深冬,居然有芍药开放于公主陵寝旁,一个冬天都没败。
沈玉晗笑着采花:“今天是太子和六哥定储妃之日,你来了,是父皇属意你做储妃吗?”乐正姝摇头:“爹爹求皇上同意带我来看看,和储妃的事无关。”沈玉晗失落中透出欣喜:“我真的喜欢姝儿,若姝儿能待在宫里陪我就好了,可我又不想你做二位哥哥的妃子……”乐正姝为她簪上花,笑道:“我福薄,哪里配得上皇子呢。”
两人相视一笑,边走边聊。“你瞧,这么大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岂不可惜?”玉晗停下脚步,指着眼前一片空地,除了杂草野花没别的。
乐正姝缓缓走进空地,这里曾经有一片牡丹花海,她常常在花海中起舞,如花朝会上一般,吸引着沈朝的目光。后来花落了,她也幽居蕙心阁不再出去,刚出去了一会儿,就死在大雪中。“这里栽些牡丹如何?”乐正姝笑若桃花,沈玉晗点点头:“好,我回头请父皇种上!”
“玉晗,你和谁聊得那么开心?”熟悉的温柔声音,顺着轻轻的步子,含笑接近。玉晗走上前迎接:“七哥,这是乐正四小姐,她去年来过,可惜你没见着。”
乐正姝施礼:“见过七殿下。”沈朝含笑回应。玉晗见他们靠的近,玩笑道:“我还说想姝儿入宫陪我,又不想她做皇子妃,我竟忘了七哥玉树临风,和姝儿正相配!”
乐正姝想反驳,觉得不妥,便默默地离沈朝远点。沈朝点了点玉晗的头:“你呀,一天到晚颠三倒四,不知道怎样的驸马才治得了你。”玉晗听闻,娇羞地低下头:“七哥才最会胡说呢。”乐正姝不愿意和沈朝接触,便借着找三姐的由头离开了。
她在御花园里缓缓踱步,忽然被叫住:“四妹妹。”乐正宁朝她走来,乐正姝见她愁眉紧锁,大概知道了什么。她小声问道:“赵婕妤和六皇子很喜欢你?”乐正宁抿了抿唇。乐正姝皱眉:“那你……怎么想?”乐正宁看着她:“我只会嫁给明辉哥哥。”
乐正宁的眼神充满坚毅,让乐正姝又惊又欣赏。她笑道:“皇子妃都是才情容貌俱佳、家世显赫之人,可你为庶出,又不善才艺,怎么当得了皇子妃呢?”乐正宁低下头,她又说道:“你的古筝技艺,今天把它忘了吧。”乐正宁知晓她的意思,激动地点点头。
晚宴,人纷纷到来,皇上庄严肃穆坐于正高位,身旁便是宠冠六宫的太子生母——李贵妃。后宫嫔妃一向只有李贵妃能参加大宴,今晚赵婕妤却依靠儿子婚事坐于席中,衣着华贵,但还是比李贵妃装扮淡雅不少。堂下重臣与小姐皆正襟危坐,乐正姝悄悄咕噜眼珠,却不见沈朝来。
宴会人多却寂静,皇上简单客套几句,众人便举起酒杯敬酒,无聊得很。“父皇,儿臣来迟,请父皇责罚。”沈朝踏步到殿中,单膝跪下行礼,身着浅蓝锻袍,玉冠束起乌发,显然也用了一番心思。皇上不悦:“你身子弱,不来也无妨。”手一挥,示意他坐席。
太子沈瑛宸和李贵妃暗瞪他一眼,他长相俊美,只怕这一行为会吸引小姐们的目光,抢了太子的风头。六皇子轻轻夹食物吃,故作轻松。八公主悄悄与乐正姝耳语:“我七哥好看吧,他一来把多少小姐的眼睛给牵制住了,嘿嘿。”
乐正姝暗看小姐们,除了田太傅的女儿,别的小姐都在暗瞧他。乐正姝扯扯帕子,有些莫名的醋意。
宴会开始,上菜品酒,沉静若无人烟,皇上眼里尽是满意,他享受皇权带来的尊敬和死气沉沉。用过膳,皇上开口请各位小姐报知身份与通晓的才艺。为选储妃的宴会,终于挑明了意思。众小姐说完,妃嫔和皇子满意地点点头。
小姐们皆是重臣之女,貌美才高,尤其是田太傅家的思菱,虽是年龄最小的,美貌与名声却艳压一筹。
沈临泽请众小姐展示才情,第一位便是田思菱,她为宴堂里摆放的牡丹作了一首七十二句的诗,引得众人惊叹,沈瑛宸悄悄得意地对这位青梅笑。
沈临泽不吝惜赞美之词,夸了田思菱好长时间,乐正姝不禁暗想不愧是皇上,文采斐然。她也明白,太子储妃就是田思菱了。
毕竟,前世她因花朝会上一舞得皇上青睐,被定为太子储妃时,沈瑛宸安慰过田思菱立她为侧妃。后来有人发现她与七皇子私相授受,只好被册立为七皇子妃时,田思菱还跪下谢她肯成全自己。郎情妾意,又得皇上喜欢,她是注定的太子妃了。
田思菱大方谢过沈临泽,便坐回父亲身旁。几位小姐轮番献艺,皆获得赞赏。很快,便到了乐正宁。
她温婉施礼,丝毫没有在家唯诺的样子,乐正怀安欣喜地笑了笑。沈临泽道:“听闻三小姐最善古筝,其音绕梁三日而不绝,朕也想听一听。”乐正宁道:“皇上,相比古筝,臣女最善琵琶,还自创了琵琶曲,只为今日。”
沈临泽点头,一个紫檀琵琶便呈了上来。乐正宁坐在中央,素手挑弄琵琶,意外的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