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对方道,转而问那早先的说书人,“先生,你在这儿讲书见多识广,必定近来也听说过此事罢?”
那青衣的说书人略一迟疑,只道:“失踪之事在此地时有发生,在下并未过多留意。”
“啧,看你生得这么俊俏,怎么一副铁石心肠?一看就是无妻无子之人。”
说书人拉了拉衣袖,未道一语。
正在此时,酒驿的门被撞了开,风雪涌入,寒意逼人。一对老夫妻蹒跚着,那老头子跌在了地上,大声哭喊道:“各位侠士行行好!我的女儿被鬼抓走了!”
那天涯居的男人立即站起了身,只听那老妇人颤颤巍巍道:“我们老两口方才正在村口买豆腐,回到院子门边就见到了一团黑色的雾气。就是、就是大家都说的那样子,一瞬间就不见了!我可怜的女儿,唉,下月就要出嫁了,这可怎么办……”
岚祈听她说着,鼻头跟着一酸。她用大氅裹紧了怀里的崽崽,与那天涯居的人异口同声:“带我去看看!”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那男人淡淡道:“夜已深了,小姑娘家还是尽快回城吧。”
他说完便跟着那老夫妇走了出去,没两步,却又顿住了。他低下头,只见腰间空空荡荡,那块紫檀腰牌已不翼而飞。
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女慢慢走到他身旁,扬了扬右手上的牌子:“到了再还你。”
他迟疑了一下,目光落在了少女怀里抱着的大氅上。她纤细的手指抓得紧,似乎那里头有什么要紧的东西。
村舍门口点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冷风呼啸,将雪地映得更加凄凉了起来。
“我家孙女就是在这里消失的,”老头子指了指,“她就站在窗前,正跟我们打了一声招呼,就看到天上飘下来一团黑雾将她裹走了。”
老妇人抹了一把泪:“大侠啊,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看热闹的乡邻也围在了门口,七嘴八舌起来:“上月老周家的阿花也是这么丢的。”
一时间,人心惶惶,都各有揣测。
那沉默的大侠俯下身,手指捻了一抹雪,放到唇边尝了尝。他仍旧一言不发,在屋里查看。
岚祈也走进了屋,径自推开了后窗。只见那窗台外便是云水河,水声静谧,河面漂浮着白色的雾气。她抱紧了怀里的崽崽,低头一瞥,便慵懒地靠在了墙边。角落里,一个精巧的箱子显得格格不入。
那老妇人仍旧泪水涟涟,没一会儿进来了个十一二岁的男娃,生得贼眉鼠眼,不讨人喜欢。老妇人见状,拉过了他的手:““宝啊,你去哪里了?你姐姐刚不见,爹娘又在外地,你可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
那男孩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过了许久,那老头子唉声叹气道:“苦命的孙女儿,就这样被妖怪掳跑了。大侠,你可有什么办法?”
那“大侠”皱眉,岚祈出声道:“的确没什么办法。”
“唉,我说吧,”老头子朝妇人道,“明日就托人回去告诉林员外,还要向他说一声,若能……若能看在大宝的面子上,将小宝留在他府里,也是好的。”
岚祈赞同:“我也觉得。”
那老头子又说了几句,忽觉不对,转过头见岚祈打了个呵欠,那大侠也面无表情,便心虚了起来:“辛苦二位了,若是没事,还请早点回去歇息吧。”
“事情还没查清,怎么可以草草了事?”林瑞说。
岚祈见这天涯居的大侠好生固执,只好直言相劝:“没看见人家不想你继续查吗?”
她指了指窗外:“你来看,脚印都在外面呢。”
又是一桩自说自话的骗局罢了。她小声叹了口气,若是能少些弯弯绕绕,她或许不必在此地耽误时间。
屋里的气氛瞬间凝结到了冰点。林瑞却不依不饶:“这么看来,是您家孙女被别人掳走了,那您二位根本未曾见到那团黑雾?”
那两位老人相视一眼,没有说话。他们眼神愤恨,只盼能早点送走这拆台子的人。
岚祈扫了一眼院里看热闹的村民:“林大侠,临到要嫁人了人却跑了,人家找我们来不过是要给大家一个过得去的交代。你又何必如此较真?”
林瑞一愣,显然是未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岚祈不禁感慨,游走江湖不长个心眼怎么成。
云水河吹来的冷风越过耳边,岚祈心道不对,忽见冰霜攀上了手指。随即眼前一黑,狂风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