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钟白不知道,因为她在落入池水的前一瞬就晕过去了。
池水咕噜涌进鼻腔,好不难受。但她的心中竟闪过一丝荒唐的庆幸——
还好。
还好这里没有其他人。
要是让人看见了她被一只鸽子撞晕过去,飞云峰弟子的脸面都要叫她丢光。
届时,她怕是要被师傅怒而挥剑斩断师徒情分,再逐出家门罢。
不知过了多久。
钟白浑浑噩噩地睁开眼,却对上一双潋滟的眸子,这惊为天人的脸无论见了多少遭,她都不禁在心中暗叹一声:绝!
太虚仙君点了点她的鼻尖:说你笨,你还真笨,那是惜槐的结魄池,你也敢闯?不怕把神魄都撞散了?
什么?
钟白眨了眨眼,喉咙里郁结着声音,却不知该如何发出。
许是真的撞傻了。
太虚怜爱地叹了口气。
你啊,但凡聪明点,脑袋灵光点,也不至于一个劫渡不完。
这仙君,怎么还骂人呢。
钟白急得想诈尸起来和仙君理论理论,却见那大手覆来,携一阵灵光在她的额头上拍了拍,再接着,钟白便觉脑袋轻飘飘的,似是穿过了什么,隐隐听到下方叹气的声音。
“大夫不是说很快就会醒吗,这都两日了,为何还不醒?”
女子坐在床头,白臂支香腮,一汪美眸微微泛红,俨然是没睡好的样子。
再往旁,是倚在窗台边,少年眉头紧缩,兀自望着怀中黑剑出神。
床榻上的人。
不,床榻上的躯壳是异于常态的惨白,那肌肤似乎接近透明态,就连皮下的青筋都看得分明。
女子眉如远黛,眼睫长翘,鼻尖小巧挺拔,纵然此刻面上没有丝毫血色,仍叫人一眼称绝。
她飘浮在半空中,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自己的容貌,往日不知,原来自己竟生的如此貌美,可往日在飞云峰,怎不见得有师兄追求她?
一时不察,忽有只掌心在自己身后推了一把,随后,她就像被躯壳里的什么吸住了一般,直直坠了回去。
“小仙子!!”
“小白,感觉如何?”
睁开眼,对上两道灼灼视线,钟白动了下手指,“我这是?”
洛长非扶她坐起,“你掉入天池,赵既怀救你回来,至此,已经昏迷两日了!”
“大师兄?”钟白偏头看她,眸子里有些疑惑,“大师兄如何发现我?”
“他……”洛长非顿了下,目光有些躲闪,“他梦游,对,梦游去了天池,恰好遇见你了。”
“梦游?”钟白扯了扯嘴角,这理由未免荒唐了些。
洛长非起身给她倒水,“说来,你为何半夜去那池子?”
钟白迟疑了一下,并未将仙鸽之事说出,只将目光落在自己手指上,道,“我也梦游。”
“……”
洛长非说她两日未进食,身子恐承受不住,便去给她准备吃食了。
待那窈窕身姿消失在门口,钟白扭过头,对上闻余师兄黑黝黝的眼瞳,深邃眸中似有几分考究的含义在,叫她生了几分心虚。
钟白便望了望四周,问,“闻余师兄,大师兄呢?”
“昨日送了你回来便离开了,还未回来。”
“大师兄上哪去了?”
闻余撇了撇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道,“大师兄走时吩咐过,不必担心他,要我好生照顾你,他最多不过三日便回来。”
赵既怀的原话是:主要提防洛长非。
“哦……”
扭头望向窗外,日头已然直挂头顶,她扶着床杆缓缓站起,挪着步子站到窗台前。
钟白眯起眼,阳光下,山谷之上的白雾显得透明了些,几簇阳光反射出七彩的光晕,旖旎地落在碧绿的竹叶之上,绽出一股诡异之感。
结魄池……
窗台前的人捏了捏掌心,只觉得心中一团迷雾愈结愈浓,似乎周遭所有人都知道些什么,唯独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兜不出去。
她想起那夜仙鸽猛然踹来的一脚——钟白原以为是它对自己往日不满,蓄意报复,现在想来,是否有别的含义在……
*
一回生,二回熟。
许是有了上一次昏迷的经验,这回醒来时,钟白只觉得浑身充沛有力,耳聪目明,好像脑子都变灵光了些。
于此同时,对周遭某些奇怪的感知也更清楚了些。
比如……
钟白弱弱地把粥往旁边推了推。
“帮主,来点?”
风情万种的女子斜斜倚靠在桌边,一双高挑明艳的眸子痴痴地盯着她。
闻言,差点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