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白自忖起方才晕倒时的梦境。
……
这次的梦境倒是没有梦见前世之事,却像是……已然跳出了人间?
她只记得,一眼望去,团云叠簇,缥缈无边,厚厚密密的云层薄雾之间,隐隐有鹤唳光影流窜。
倒让她想起了先生教过的一句诗:
华表鹤声天外迥,
蓬莱仙界海门通。
难道……这儿是仙境??
似是为了应证她的想法,一抹光华忽然出现在了不远处,钟白连忙躲在了云层之后窥探。
那白鹤高挺雪白,似有一人高,巨大的羽翼优雅收起,便见一抹俊逸身姿从其上轻盈落下,那人一身流光莹白袍,举手投足间,似有淡淡的光晕泛出。
钟白、精神一振,这位俨然是当初助她重生的仙君!
-太虚,你怎么才来啊,就等你了!
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几道通身泛光的仙人正聚在一处云台边品茗闲谈。
-对不住,对不住。太虚走来,笑道,方才家中灵宠闹了点脾气,哄了一哄,这便来迟了。
为首仙人着一身湛蓝,豹头环眼,他笑道,众仙家之中,唯有你太虚最忙碌了!
说时,环顾众云座,唯有两处空空荡荡,又问:怎都一个月了,雀熙还未渡劫归来?
太虚仙君抿唇一笑,美煞众仙,他道,雀熙此劫极煞,难渡啊,我略掐指一算,还需一月。
-还需一月!
坐在他对面的白须老人怒,她仙居里的杂草都快长到我头顶上来了,还不回来!莫不是在地上还没玩够!不愿意回来了!
太虚挑眉,谁让你是土地仙?谁家杂草不长你头上?
白须老人一听,气得便要与他再论。却听为首仙人言:
-好了,雀熙之事暂且不论,那惜槐仙君呢?你先前不是说已经出现了人选,怎还不飞升?
仙君干笑两声,惜槐……惜槐还差点火候,很快,很快。
钟白躲在云层之后,只觉得他们说的话云里雾里,听得并不明白,她往后退了一步,忽脚下似是踩到了什么。
嘎吱——
谁?哪个无耻小仙在偷听!
几抹流光攻击而来,梦境至此结束。
梦中所见所闻,皆充满荒谬,毫无逻辑可考,可她竟从这荒谬之中,无端生出了几分笃信,这感觉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得不像是做了一场梦,倒像是……像是灵魂出窍去偷听了一圈。
钟白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身子比晨时虚弱了许多,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扭头环顾了这屋子一圈,却未寻得仙鸽的身影,她张口尝试唤了两声,却也没有任何回应。
该不会是昨日说了它几句,怄气去了吧!
钟白好笑地收回视线。
个子小,脾气还挺大。
罢了,等它气消了回来了,便不说它了,需得好生哄着。
至于再见是何貌,便是后话了。
……
再休息了半日,天也将黑,仍不见仙鸽回来,大师兄端了粥食过来。
虽然钟白已然恢复了力气,可大师兄仍不让她下床,只亲自喂她。
……
修长好看的手握着汤匙轻轻搅拌,男人垂着眼,细细吹散冒出的热气。
这人虽每日执剑修炼,可做起细致活儿来,也丝毫不显慌乱,从容优雅,好似早将这些事烂熟于心。
钟白怔怔地盯着他,脑海里无端联想到了梦里的仙君。
仙鹤作伴,流云朔风。
在她的脑海里,大师兄就该是这副模样。
“大师兄,你可有想过,升仙?”
那握着汤匙搅拌的手骤然顿住。
赵既怀垂着眼,定定望着手中白粥。屋子里也顿时静谧,钟白怔了下,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那人抬起头,展眉轻笑,“怎忽然问起这事?”
钟白认真答道,“就是觉得大师兄生的如此好看,不做神仙可惜了。”
赵既怀抿唇,深邃的目色直直投来,“小白生得也好看,如果师兄做了神仙,小白可愿意随师兄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