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仙女喝过的粥一定更好喝。
但她好歹将这话又吞回了肚子里。小仙子胆子小,莫吓到她了,来日方长,情话留着慢慢说。
于是她又把粥推了回去,巧笑道,“你喝,喝了,我带你去熟悉熟悉帮内事务。”
钟白一愣,“帮内事务?”
“是啊,忘了跟你说,你日后可是要替我打理这潜山帮的,因为赵既怀已经答应了我,要留你做……”
洛长非勾唇一笑,妩媚地眨了眨眼,“压寨夫人。”
钟白:?
*
这潜山帮。
名字起的如何凶神恶煞,叫人一听便觉得,嘿哟,定是个土匪窝,可得避开点。
可进来一看才知道,这威名赫赫的潜山帮,根本不过是个村!
而这名号响当当的潜山帮帮主,便是这村的村长。
洛长非说要带她处理什么帮内事务,她跟来一看——
不是替王婆婆收菜籽,便是解决李婶和王大姐的邻里纠纷,再不然,就是去学堂训诫训诫不听话的女娃娃。
而洛长非的处理方式也十分简单粗暴,那就是直接威胁她们:
若是不听话,就让仙女姐姐把你变成驴!
这潜山帮,不,这潜山村的女娃们往日只觉得,村长便是最漂亮的人了,这会见了钟白,只觉得这姐姐长得全然是女先生口中神仙的样子,当下便完全没有怀疑,马上就乖乖听话了。
“喂喂喂,刘婶,那是我新种的枇杷树,不能用来晾被子啊——”
钟白止步在那篱笆墙外,并未跟上去,她用胳膊捅了捅闻余,“师兄,大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啊?”
闻余瞥她一眼,“再忍忍吧,她们人多。”
……
这一忍就再忍了两日。
闻余师兄在大师兄的日夜熏陶之下,愈来愈沉默寡言,成熟稳重,再不是以前那个笑她嘴馋养了一院子鸽子的少年了。
大师兄的消失,那神秘的池子,仙君的话语,还有仙鸽给她的一脚。
一件事情都没解决,迷雾反而越缠越深了。
钟白每日浑浑噩噩,心不在焉,满心思索着这些事情的联系,总算是从这片混乱中理得了几丝头绪,可结论又过于荒谬大胆,反而叫她更迷惑了些。
这时,她乍然想起了飞云峰上的孤寡师傅,师傅平日虽不靠谱了些,但胜在阅览群书,学识渊博,对这些稀奇事情定有所了解。
钟白向人要了纸笔,修书一封,又向闻余师兄借了只信鸽,将信带回飞云峰。
…
山谷的夜寂静幽邃,难眠的人披了件衣裳,又爬上了屋后的山坡,只是这回并未见到仙鸽,却见到了另外一人。
“棠衣?”
“姑娘,你怎来了?”
那人愕然,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赤剑藏到了身后。
谁能想到,那每日抱着剑,面色冷漠之人,竟是个深夜练习剑术基本功的三脚猫打手。
“睡不着,便出来走走。”
钟白走到那山坡边上的石头边坐下,扫了扫一旁的草地,示意棠衣坐。
那人默然收了剑,在她身侧坐下,她低着头,局促地抿了抿唇,“姑娘……都看见了,棠衣,没什么天分。”
钟白抬头,望着夜空中的一轮圆月,喃喃自语:
“记得小时候在飞云峰时修习剑术时,我天资愚笨,剑法进度总在其他弟子之后,那时我也打算放弃,可师傅对我说,这世上,有天分的人太少了,所以,愚笨不是借口。”
棠衣扭过头,目光灼灼,“后来呢?”
“后来,我坚持了下来。”
钟白回头看着她,粲然一笑,“于是现在,我已修得飞云峰第一了。”
虽然是鞭术第一且唯一。
那冷若冰霜的面庞终于弯起浅浅笑意,她道,“谢谢姑娘,我明白了。”
钟白顿了下,问起棠衣可知道那竹林后的池子和瘴气之事。
棠衣摇了摇头,只道,那池子是潜山帮禁地,她也不过去过两次,但并未感到任何不适,也不知有何瘴气。
闻言,钟白微微蹙起了眉心,似是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一阵风吹过,她抬手拢下青丝,薄纱沿着白臂滑落。
棠衣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腕间,“姑娘可是有了心上人?”
钟白一愣,陡然红了脸,“为、为何忽然这么问?”
棠衣收回视线,淡淡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
月朗星稀,夜空纯净,没有一丝乌云遮蔽。钟白盯着那月亮,默默计算着日子,今日是仲夏月十一,距离大师兄的生辰不过十日了。
夜凉如水,两人很快离开,道别前,钟白忽然问,“你知道南洛城离这儿远吗?”
“不远,下了潜龙谷,再西行三里便到了。”
…
她点了点头,回了屋子。刚坐下,便听有阵急促的脚步声接近——
“快来,大师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