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萍暗自唾骂,没好气的起身。胡天赉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放在床上。
罗萍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个嵌着七宝琉璃的赤金长命锁,锁后面用黑色簪花小楷写着生辰八字和一个钰字,并不是她预想的银子。
“怎么没卖出去?”
胡天赉呼呼喘着气:“跑了几家典当铺子,没一个敢收。”
罗萍心里一惊:“怎么回事?”
胡天赉倒了碗水,这才喘匀一口气:“我这两日一直跑到城里东市最大的那家云轩阁,东家亲自出来见的我。说这东西成色极其难得,只怕是......”他指了指天上小声说道,“宫里贡品。”
罗萍“啊”了一声,眉开眼笑道:“你是说那丫头可能是宫里的贵人?咱们赶紧带着这东西和人去知州府衙敲鼓啊!”
胡天赉“呸”了一声:“无知妇人,就会做美梦,宫里若是少了个公主,早闹翻天了。”
“你的意思是?”
“八成......是赃物。”
罗萍捂住嘴,难以置信。胡天赉继续说道:“这东西不能再留了,那丫头也得赶紧送走,没准儿会给我们家带来麻烦。”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当年捡到她,看她周身裹得都是好料子,还有一块这么值钱的锁,以为是奇货可居,这才养了这么久。谁知道五年了,还没人找上门,哪还有闲钱养她。”
罗萍咬咬唇:“可是我们也没给报官,就算有人想找她,也没消息啊。”
胡天赉不耐烦道:“报官了这块锁都落不到咱家,那这几年真是白养了,现在知道是赃物,这丫头估计也不是什么好来路,兴许爹娘是江洋大盗也没准儿,赶紧送走。这锁我找人熔了,这金子兴许还能卖不少钱。”
罗萍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胡大郎在院子里发脾气的声音:“厨房一点能吃的都没,你们成天在家干什么,想饿死我不成!”
胡恬带着玉儿从房里走出来,没说什么,径直走去厨房。
胡大郎突然叫住了她:“你昨天去周员外家送了帕子,钱呢?”
胡恬忍着脾气:“钱是用来买米买油的。”
胡大郎瞪着两只眼,骂道:“我每天要和学士应酬,怎么能没钱,你存心要让你哥哥在外面出丑是吧!”
胡恬两眼通红:“我都听人家说了,什么学士,不过就是花天酒地的浪荡子。”
胡大郎露出凶光伸出手,朝胡恬扇去。胡恬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感觉被人往后一推,她不由退了半步,胡大郎的手落了个空。
胡大郎显然也没有预料到,愣了一会儿,低头看向挡在胡恬面前那个五岁的孩子。那孩子一双眼黑白分明,像沉在水里的琉璃珠,就这么仰头看着他,眼里冷若冰霜。
胡大郎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双眼睛,她明明只有五岁,可胡大郎觉得她看自己的时候,就像在看什么污秽腌臜的东西。
他平生最恨别人瞧不起,所以他处处想和人攀比,但家境如此,除了考科举,还有什么指望。可别说打点贡院,就是贿赂夫子,给他看看文章,押押题也做不到。
若是他一辈子只能做个庄稼汉......胡大郎又想到昨天李四付酒钱时候轻蔑的话,若是一辈子如此,被人高高在上施舍一个乞丐那样一辈子......
胡大郎双眼通红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一百两......
胡恬看出胡大郎越来越不对劲,赶紧拉着玉儿去灶房避一避。胡大郎总是自诩读书人,说什么君子远庖厨,不屑进灶房。
胡恬熟练的生火热油,想到什么好奇问道:“玉儿,你刚刚怎么突然推我。”
孩子用火钳拨了拨火心,把中间筑空,那火一下烧旺,成了明亮的黄。她轻声开口:“我不想他打到你。”
胡恬笑笑:“你怎么推的这么准,小小一个人,力气倒是不小。”
孩子抬头看她,平静说道:“我昨晚想了一下,怎样才能不被别人打巴掌。”
胡恬哑然失笑:“难道不是看谁的力气大吗?”
孩子低头添柴,声音稚嫩如雏燕:“可以避开的,我不会再被别人打巴掌了。”
传说有一种人天资卓绝,被称作武瞳,为所有习武之人艳羡。武瞳者,万物于其眼中皆无所遁形。刀劈雨滴,剑刺虫蚁,在其眼中均纤毫毕现。再难再繁琐的招式再落入瞳者眼中也犹如一幅幅图画,清晰无比,望之即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