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嘉和浑身寒毛竖立,下意识想逃。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迈不动一步。
眼前浮现出霍衍杀温卿卿的那一幕,一剑穿心,如花的姑娘来不及呼救便已香消玉损。而那柄染血长剑再次扬起,却是落在她霍嘉和脆弱的脖颈上,那是她第一次被吓得大哭。
她哭着求他:“皇叔,别杀我,我是嘉和。”
然后,她便吓晕了。而这位皇叔也就成了她午夜梦回的噩梦,直到遇到温朗清和的柳照,满门心思扑在他身上,才冲淡了暴戾皇叔带给她的阴影。
可没想到,柳照最终却成了她第二个噩梦。
然,不管是前世的霍嘉和,还是这世的温卿卿,都怕霍衍。
人惊惧到快要崩溃时,泪腺犹如泉涌一般,晶莹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坠落,盈了泪的剪水雾眸美的惊心动魄。
单是这一双眼,便能勾了世间男子的魂儿,因为没有人能拒绝京师第一美人儿的眼泪。
霍衍却无动于衷,提着剑一步步朝她走去,漆黑的瞳仁儿没有一丝光泽。
之前设想的诸多场景皆派不上用,霍衍眼中的杀意清晰可见,霍嘉和头皮阵阵发紧,恐惧到完全无法思考应对,她真的好想拔腿逃命,可霍承瑞被她推到了水里,没有人能护她。
若她敢逃,恐怕死的更快。
在他握剑的右腕微动时,她忽然哭着扑到了他怀中,柔弱无骨的小手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襟:
“皇……王爷,卿卿好怕,可卿卿好勇敢,将采花贼踹到了水里。”
面对霍衍,她是没胆子硬杠,只能示弱。
而温卿卿这副绝佳的娇嗓子、惹人怜惜的娇容给她拙劣的演技增色了不少。心高气傲,就算为了柳照可以低至尘埃的霍嘉和,却也做不出这种抱着男子洒泪哭诉的戏码。
但重活一遭,为了保命倒是做出来了。
霍衍举剑的动作一顿,冷冷地睨着她,声线幽沉:“嗯,采花贼?”
“卿卿最近闲来无事,正在潜心研习山水画作,听说云湖风光秀丽,景致怡人,卿卿便趁着今日天气大好,有意来此一睹湖光水色,回去好将这旖旎云湖画下来,以待提高自己的画技。怎料……”
温软娇媚的声音一顿,霍嘉和眼中的泪流淌的越发汹涌,面带羞怒和害怕,“怎料竟遇到了采花贼,他竟想对卿卿行那不轨之事,卿卿是圣上钦定的资王妃,自然是抵死不从。”
“所以,你就将他踹下了画舫?”霍衍尾音上扬,顺势推开她,扬手打开了她面前的花窗,窗棂下的湖面平静无波,显然水里的人已经被捞走了。
他语调颇冷:“就这里?”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闺阁小姑娘能将人踹出去?
霍嘉和脊背一僵。
她是他未来的资王妃,难道重点不是采花贼想要非礼她吗?果然是代掌锦衣卫搞刑讯的,看问题的角度自是与常人不同。
面对霍衍慑人的压迫感,霍嘉和的脑袋像是糊了一纸浆糊,理智逻辑皆比不上霍衍,但也知晓胡乱杜撰的说法漏洞百出,赶忙颤巍巍地圆话道:
“准确来讲,也……也不是踹,是与采花贼挣扎的过程中,卿卿将他推了下去,对,是推。”
推,倒是没错。
霍衍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唇,斜她一眼:“可记得贼子的样貌?”
“样……样貌……”总不可能将霍承瑞供出来,不是找死吗?
“王爷,请允卿卿回忆一下。”
霍衍长袖轻拂:“温姑娘,可得好生回忆,莫要有任何遗漏之处。”
霍嘉和又是一抖。
这番下来,搞的好像将她当成犯人一样审讯,但既然他愿意审她,而不是直接定罪杀她,是不是说明自己尚有生机。
可主动权,话语权皆在他手里,霍嘉和不想这般被动,一咬牙,顶着霍衍骇人的目光,她颤颤地抬起手臂,伸手撩起轻纱衣袖,细白雪肤,藕臂上那点朱红守宫砂娇艳夺目。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王爷,卿卿誓死保住了清白。当时,画舫内的场面太过混乱,那贼人蒙着面巾,卿卿只顾捍卫名节,真的无法看清贼人的脸。”
细弱蚊音的娇啼,颤颤的,软软的,瞬间便能激起男子的保护欲。
只是她面对的不是普通男子,而是清心寡欲堪称柳下惠坐怀不乱的霍衍。
他狭长的厉眸微微眯起,落在她雪臂上的目光沉戾戾的,不知想甚。
霍嘉和被他盯的浑身难受,猜不透他的想法,眸眼顺势低垂了下来,欲将衣柚放下,冒然将自己的肌肤暴露于人前,本就是轻媚不端庄的行为。
可她也是无奈之举啊。
霍衍之所以气的非要杀了温卿卿,想必是在意她的清白,他位高权重,怎能容忍被人戴绿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