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鸣画好之后将笔搁在了笔架上,抬起头问她这样可以吗?
“瓷器纹饰本就没有优劣好坏之分,瓷器的主人想它是什么样的,它就可以是什么样的。”
小鹿边说着边去一堆矿石里选了料,叮叮哐哐的开了料之后又叮叮哐哐的纸胎,一番让雀鸣眼花缭乱的操作之后,从大火炉中拿出挂好瓷的瓶子,手把手教她怎样将刚才的图纸拓印到白胎上。
“勾线的时候手要稳。”小鹿在她身后捏着她的手慢慢的将一部分图案勾了线。在雀鸣小心翼翼的勾着其他线的时候,小鹿拿着一只称掂量了配色的颜料,又拣了一只其他的白瓶瓷器教她如何上彩。
“挂瓷、勾线、积地、和上彩后都要入炉。现下这炉子有些满了,其他坯子也没烧完。你等明日再来,我将这里都收拾好再教你。”
雀鸣算了算,应该能在后天沈谧生辰前做好,便应了她的话。
这一抬头才发现都到了正午了,终于想起来自己的真事。一想到沈谧这阵正找不到自己急得要跳脚了,赶紧道了谢就往外冲。一打开店门却看见沈谧正站在门口等着呢。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以为你偷偷跑出来我就不知道了?”
雀鸣耸了耸肩膀,一脸讨好的上前去抱着晃了晃他的胳膊:“好哥哥,原谅鸣儿这一次吧。”说着还眨巴眨巴眼睛。
沈谧无奈的笑了笑,清了清嗓子仰起头:“叫你不要跟坠茵学这些,你偏不听。一天净不教些好的。”
店里的小鹿看得是清楚,这对小夫妻定是想要将人腻死。
“多谢姑娘照拂了。”雀鸣向沈谧介绍了小鹿,跟他说了自己学了一上午的技艺的事,还使向小鹿使眼色示意她不要把生辰礼物的事说漏了。沈谧向小鹿道了谢,便领雀鸣回家了。
“莳兰,今儿中午吃什么呀?”
“主子你可算回来了!你又跑哪去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自打出了远门,莳兰简直比明月姑姑还操心雀鸣,赶紧端了厨房的面出来,“今天吃冷淘,主子要是回来的再晚些这面恐怕就夹不动了。”
冷淘就是过水冷面,口感筋道,再放些花生仁和黄瓜丝,往干辣椒面上泼些滋滋响的热油,美味爽口,是雀鸣每年夏天都要吃一次家常饭。看见端上桌的面,雀鸣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拿起筷子就嗦了一大口。
“慢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沈谧笑着给她擦了嘴角的辣子红油。
“咳,咳咳!水,水......”被呛了一口辣椒,雀鸣脸都涨红,沈谧端来了茶水在一旁笑她,就连莳兰和燎远都没忍住抖了两下肩膀,雀鸣干了一大杯茶水之后也挂着眼角泪珠咯咯得笑起来。阿墨咬着骨头抬起脑袋歪着,看眼前起了融融的一家人,也叼着骨头凑近了争个热闹。
午膳过后雀鸣拉着洗碗的莳兰问她会不会做长寿面,莳兰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就惹得雀鸣激动的差点叫出来。
雀鸣自信满满的拍了拍莳兰的肩膀,留下一句“就靠你了”,转身就跑去睡午觉了,留下莳兰一脸懵。
“夫君,我们昨日的衣服好像还没洗。”午休醒了之后雀鸣躺在床上拿出今晨起来罗列的一堆事情。
“我一会儿去洗。”
“还有晾的枕头还没收。”
“我现在就去收。”
沈谧说完之后起了身,回头看见她还在躺着,便将她扶起来穿鞋。
“那我和莳兰上街买菜,你和燎远洗衣服,阿墨负责当我的侍卫。”
“好。”沈谧给她穿好了鞋,送到了院门口,让她注意安全,早些回来。看她走远了才和沈谧去完成夫人留下的任务。
“大人......”
“说了不要叫大人。”
“少,少爷。夫人说什么您都去做,这会不会坏了规矩啊?”燎远和沈谧正一起拧着同一件长袍,水哗啦啦的流下,再拧一次过后滴答滴答的落下,最后一滴都不再拧得出来了。
“规矩是我定的,有什么坏不坏。她小脑袋里有那么多需要惦记的事,我再不替她分担些岂不是要将她累坏。”
沈谧将拧好的衣服甩了甩晾起来,瞥了一眼正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的燎远,“你要学的还多着呢,慢慢来。等你学会了,我就给你找个媳妇。”
“我,我可以自己找。”燎远小声嘀咕,没敢抬头看沈谧。
在集市上转了好大一圈,满载而归的路上雀鸣想去“阿妤小店”看看,这次看到了小牌匾,门却是紧闭的。
雀鸣心想小鹿可能正忙着烧制吧,没有过久停留,提着一大兜菜和莳兰阿墨回家去了。
自从搬来了双溪镇,沈谧也开始逐渐习惯这般冷情的日子。他甚至开始考虑以后不如辞官,接母亲来同他们住在一起,也不必参与朝廷的事了,就这样清闲的过完下半生。
静谧的夜晚只剩下几声蝉鸣,雀鸣侧身环抱着自己的腰,偶尔会突然抖动一下。沈谧轻轻拍着她的背,想起祁王。
也不知道是夜晚的凉气还是真的心凉,曾经的情谊,终究还是败给了帝王家的无情。沈谧还是想再相信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