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小心翼翼地转过头,身后以骑在黑马上的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为首,十几名衣着戎装,腰间佩剑的男人跟随其后,一个个看着都是古代士兵模样。 所有人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她,柳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这些人真的是来找她的? 此时,獐头鼠目的男人开口说话了,“小小女子,可算是让我给找到了!” 柳笙还未回过神来,这都是什么情况,这些依旧是障眼法吗? “你可知我们少将是何许人物,当时少将看你流落街头好心收留,你却不感激恩将仇报,少将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分,还轮不到你不依的时候!”獐头鼠目的男人见柳笙呆滞的神情一言不发,不耐烦道,“怎么?哑巴了?在将军府的时候不是还很嚣张吗?” 柳笙拍了拍身上的雪水,“这位先生,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只见那人使了一个眼色,顷刻间柳笙的身前就有一个士兵拔出利剑指着她。 “有话好好说嘛。”柳笙尴尬一笑,“我是真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你说的什么少将,你刚才说的意思是我抛弃了你们的少将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了?老实说,我到现在都没有谈过恋爱,哪来的什么抛不抛弃的……” 那人讥笑一声,“转眼就不认得了?人你不认得了,那你手上的臂钏,头上的珠钗首饰,你可认得?哪一样不是少将赏赐与你!” 柳笙狐疑地抬起自己的手,只见手腕上一项明晃晃的臂钏赫然在自己的手上,臂钏上鎏金水波的纹理中,还嵌有晶莹剔透的玉石,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柳笙忍住不禁脱口而出的惊呼,自己的身上,什么时候多出了这等珍贵的首饰。她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上自己的头顶,各式发钗珠花触手即是。 此时柳笙才发现,自己身上早已不是今早出门时穿的大棉袄了,一身的锦绣华服,绫罗绸缎。 这些……并非她的! “这……这不是我的,这不是我……”为什么自己的身上会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这里的人都穿着古代的服饰。 柳笙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惊得她手一抖,难道……她真的就如此前遇到的那个名为苏桢的男人所说,回到了千年之前属于他的世界? 獐头鼠目男人拂袖一挥,吩咐道,“来人啊,给我把这个低贱的女子带走,交给少将好好处理。” 两个佩剑的士兵立马上前便要拉她,柳笙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这一刻,无比绝望。 她是谁?她已经不知道了。 “慢着。”一道低沉深厚的声音从风雪中传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去追寻那道声音的主人。 在漫天飞扬的大雪中,远处渐渐出现了两个身影,纷纷扬扬的大雪像是在眼前遮起了一条幕布,模糊了远处的身影,依稀听见马蹄儿缓慢的踢踏声。 身影在大雪中逐渐清晰,来人的脸笼在一件白毛大氅中,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的身后青丝万缕,身影在水雾中模糊半隐,便是这样一个清俊的身影,蓦然闯入了她的世界。 “什么人!胆敢插手我们胡濂少将的事情,识相的便退下,暂且饶你不敬之罪。”獐头鼠目男人说道。 穿着一袭白毛大氅的男子对于他的言语置若罔闻,径直向柳笙走来。 獐头鼠目男见自己被无视,暴怒无比,正欲叫骂,便被与那清俊男子同行之人阻止,他掏出令牌,獐头鼠目男惊得立马跪伏在地,紧接着一行人全都齐刷刷地跪倒。 那人一跃下马,卷起一片风雪。他低头放下头顶的斗篷,一张俊逸的脸庞让柳笙的心脏仿佛漏了半拍。 她看着他,似乎是整个世界都只剩二人,四周静的不像话。她一下失了神,呆呆看了他许久。 雪依旧纷纷扬扬地下着,那轻轻落在他发丝上的冰雪似乎也变得无比温柔起来,他的嘴角微微勾起。 “阿笙,你又乱跑了。” 柳笙跌入他深邃的眼眸手足无措,“你,你是谁?” “不认得我了?”他微微蹙眉说道,“我是你夫君。” “什么?我都有夫君了!”柳笙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一时,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 “跟我走吧。”他轻道,向她伸出手。 柳笙看着她眼前白皙修长的手,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心砰砰地跳个不停,连自己也不知道在慌乱什么,半晌,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能带我回家吗?” 这一切,好像都让她太难以接受了,她只想回家,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告诉他们,我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 “你能带我回家吗?” 他一怔,轻轻点了点头,白衣墨发,宛若画中模样,美得不可方物。 柳笙慢慢地伸向那双手,指尖触到他的掌心,有点凉,却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她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 身体忽然一阵轻盈,自己就被轻轻地放在了他的白驹上,柳笙的周围全是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你在发抖。”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悦耳。 “冷。” 他将大氅一挥,轻轻覆在她的身上。 马儿缓缓走了起来,在经过跪伏在地的獐头鼠目男人的时候,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淡淡说道,“你是胡濂将军的人?” 獐头鼠目男擦了擦脑门的汗,身子伏得更低了,“是……恭王殿下,属下实在不知道这位女子,不不,这位娘娘……” 柳笙的视线渐渐模糊,头愈发沉重起来,她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眼前慢慢被暗黑侵袭。 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在一片梅林中翩翩起舞,梅花儿开的分外的好,还有一个人坐在一旁抚着琴,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想要看清楚,但就是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当她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醒来已是在一座繁华的宫殿之内,铺天盖地的绫罗绸缎有些晕眩,入眼是层层垂落曳地的帷幔,她正躺在一张宽大华贵的床榻,上沿整齐得缀着精致的流苏,手指碰到铺在床榻上的锦被,指下顺滑柔软。 这,是哪里? 她赶忙掀开被子起身,还未等她穿上鞋子,只见帷帐外已隐约跪了数个身影,其中一人恭敬地说道:“娘娘可是已经起身?是否让奴婢为梳妆更衣?” 这服务也太周到了,她是在五星级酒店吗?这些人该不会一大早便在外候着,就等她起床吧。 柳笙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有些讪讪地说了一句“请进。” 立马便有侍女掀了帷幔一个个整齐地端着洗漱用具进来,为首的女子恭敬地说道:“奴婢伺候王妃更衣。” 女子清丽脱俗的模样甚是好看,柳笙问道,“我这是哪里啊?你是?” 女子一愣,随即低头道,“王妃这是怎么了?奴婢是棠红。” “棠红,真美的名字。” “谢王妃赞赏,奴婢定当全心全意伺候娘娘。”她为自己系上腰间的缚带。 “等等,你叫我王,王妃?”柳笙瞠目结舌,这里的人怎么都这么奇怪,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这里……是上海吗?” “王妃恕罪,奴婢不知道上海,这里是恭王府。”她跪倒在她的脚边,小小的身子似乎在瑟瑟发抖。 她这是……在怕我? “那你知道中国吗?知道长城吗?”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王妃恕罪……” 柳笙心如死灰,难道她真的穿越了?来到了千年之前的世界? 柳笙扶起跪倒的女子,急切道,“你叫棠红对不对,回答我,我叫什么名字?” 棠红又普通一声跪倒了,“奴婢不敢……” “我叫柳笙吗?你们的王妃叫柳笙吗?” 众多侍女竟无一人回答,柳笙几近崩溃地喊道,“回答我啊!” 侍女齐齐地跪倒,低声回道,“是……” 你们的王妃叫柳笙,那我叫什么,我是谁?她拿起其中一个侍女端着的铜镜,镜中女子的模样跟她几乎一模一样,但却比她多了些许妩媚。 难道千年以前,有一个跟她长得很像,同样叫柳笙的女人,而且还是王妃?柳笙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是柳笙,却也不再是了。 “让奴婢伺候你梳妆。” 排列整齐的宫娥在她身上精心装点着,为她戴上嵌满五彩璀璨的玉珠簪花。面前的宫娥正准备为她涂唇脂,她忽然想起,昨夜那个在风雪中穿着白色毛氅,长得十分好看的人。 “那个,他……呢?” 那宫娥一愣:“他?” “他……”柳笙顿了顿,“他,昨天他跟我在一起……” “已经吩咐婢子去告知恭王殿下娘娘已经醒了。” 他说,他会带她回家。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一声“恭王殿下到”拉回了她的思绪,柳笙手指不由收紧。 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这时脚步声停了,她抬头只见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投射在帷幔上,接着宫娥一层一层地掀开帷幔,那帷帐外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当最后一层掀起,柳笙看着他竟什么话也开不了口,他就站在她的面前,一如她初见他时那样清冷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