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这就是缘分么?他想不懂,困意却一下全无,心里仿佛涌上了些什么,想要出门逛逛,看看是哪个人在吹响牧笛,哪个人也与他一样难以入眠。
其中,这些问题在他心里似乎是早已有数,一切都仿佛是冥冥注定的。
他小心地起床,披上厚实的大衣,夜里的温度很低,他妥善地拿起了一条挂在衣架上的围巾,圈上,捂住自己的嘴,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走过大厅,打开屋门,走向那条延伸向夜色深处的羊肠小道。
深夜的西北风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劲,当他一脚跨出门,北风便迎面给了他一个力量十足的拥抱。
他顶着风前进,不时地扭过头看向那间孤零零地矗立在雪原上的木屋,看了好一会儿,又别过头,循着潜伏在浩瀚风声中的那一缕微妙的笛声前行。
木屋里,老白站在窗边,目光淡淡地望着这个风雪夜行的孩子,看着他渐渐远去,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欢迎神术师的宴席早已结束,人员散尽的街道更显得异常冷清,身披驼色大衣的女孩坐在车站的月台上,靠着栏杆,轻轻地吹奏着手里的那支褐色的笛子。
等到大海慢慢出现在火车铁轨的路边,她放下了笛子,凝视那个愈来愈近的男孩,轻声说,“你来啦。”
大海直视她的眼睛,唐突地问,“我也想成为一位神术师,能教我么?”
“为什么呀?”女孩说,“不觉得很奇怪么?神术还有我”他看着大海说,“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不觉得,我本来就很奇怪,奇怪地听出了你的声音,奇怪地就来了。”围巾下,他轻轻地开口。
“一个很奇怪的人在奇怪的时间赶往一场奇怪的约会,约会的地方有一个奇怪的人等他,那么多的奇怪加在一起,什么就都不奇怪了。”
他的声音很淡,微弱的字符漂浮在呼啸的暴风里,仿佛梦呓,又仿佛落雪。
“神术是一种诅咒,使用过的人都要付出代价,”女孩小声地说,“我们的灵魂最后都要卖给魔鬼,除非我们能杀掉魔鬼,或者偷到它们的血。”
“你们是为了这个才来这里么?”大海仍旧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孩,“可是,你还很年轻,不像是快要死的人。”
“没必要骗你,我确实要死啦,我过早地透支了灵魂,所以很快就会死的,”女孩微微地笑了笑,“如果能拿到苍牙的血,他们就不用死了,不过我是肯定要死的了。”
“他们”大海沉吟,“是跟你一起来的那些人么?”
女孩点点头,还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为什么会没救了呢,你是神术师,他们也是神术师,为什么你会跟他们不一样么,”大海说,“像你说的,击伤那条龙,偷它的血,然后继续活下去,不行么?”
“不行的,每个人的宿命都是不一样的,虽然最后的结局都是死亡。”女孩挽起吹散的发梢,又拿起了牧笛,“我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再也无路可走。”
“这就是宿命。”
她没有等大海的回答,自顾自地吹起原来中断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