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山之败,是燕帝单于韬刚愎独断,自出昏招,并非燕军不堪一战。”齐墨云放下筷子,语气笃定,“此番三国联军,只要同仇敌忾,号令归一,何惧蛮兵千百万。”
楚云凤怔怔望着他从容不迫的模样,不禁有些出神。
齐墨云扫她一眼:“公主殿下也只管将心放宽,有齐某在此,必不教胡马,踏入南楚境内一步。”
“哦。”公主慌忙低下头来。
大臣们告辞退下之后,皇后沈筠领着四岁的皇子楚景奕从后殿过来。她穿一件彤色深衣,头上并无钗饰,容色沉静,暗藏着眉间一抹忧色。
她与丈夫每日都在探听北燕境内消息,虽然泰明帝装得若无其事,但是她心里明白,若是北燕亡国了,接下来南楚也躲不过这一劫。
那位泰明帝的独子生得唇红齿白,很是俊俏。面对父皇的询问,他脆生生说道:“呆在这里气闷得很,不及外祖父宅中好玩。孩儿想回外祖父那里去玩几天,阿爹,你许不许我去呀?”
面对天真活泼的儿子,泰明帝心中忧烦稍解,他苦笑一声:“这两年爹娘来往奔波,无暇看顾于你。你在姥爷处放纵淘气,无人约束,都不愿陪着爹娘了,是么?”
“不是的,姥爷也很严厉,”楚景奕连忙辩解,“孩儿在那边,每日里也要读书写字,错了还要打手板的。”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沈筠握住儿子的小手,俯身对他说道:“你是今夜就想过去么?”
楚景奕连连点头:“嗯!”
穆继连忙出去吩咐人手,备车备马,点起灯笼。又有宫女过来,给小皇子穿上小小的狐裘、皮帽,穿上羊皮做的小靴子。忙乱之际,沈筠示意齐墨云,行至一旁悄声问道:“陛下已经决意,要亲征北地?”
齐墨云微微欠身,简洁回道:“是。”
他瞧见皇后葱根一般白皙的手指,轻轻颤抖。
可是沈筠只是深吸口气:“本宫知道了。”
然后,她由熙安公主陪伴着,与儿子一块出了皇仪殿。
屋内只剩下皇帝和齐墨云二人,泰明帝斟酌问道:“燕国帝室,单于宏于东都城外杀害兄长之事,齐卿想必也听说了?”
“听说了,”齐墨云回想起当日与历阳王相见,他只显露出揽云境界,心下甚觉不快,“钧天道门,果然底蕴非凡,竟然还有隐藏境界的法门,倒是我小觑了。”
泰明帝没有料到他在意的竟是这个,摇头说道:“如今单于宏仓促登位,东都城里,必定又有许多人心下不服。燕国朝局,乱成这副模样,实在不能指望他们,还能凑出一支可以死守国都的强兵。咱们,得做最坏的打算。”
熙安公主一直将嫂嫂和侄儿送出皇仪门外,待她返身回来,一只周身泛着红光的大鸟,忽地降落于庭院之中。
熙安公主吓得张大了嘴,却叫不出声音。两个内侍慌忙跟了过来,却见那只鸟儿,现出人形,竟然是一个美貌少女。
天气寒冷,那少女却只穿着黑红两色的短衣短裙,露着一截纤细雪白的腰肢。她四下张望,开口问道:“我听说如今是新皇继位,就住在这里?”
回过神来的内侍这才战战兢兢问道:“阁下,可是朱雀神君?神君今日来得巧,齐都帅恰好今日也从北地回转来了。”
楚云凤也连忙屈膝行礼:“见过神君。”
朱南挑眉打量这个衣饰华贵的少女:“你又是谁?”
内侍替她回道:“此是熙安公主殿下,如今在御前,做着典书令。”
“了不起,”朱南随口赞一句,又催促道,“齐墨云在哪,快引我去见他。”
当齐墨云见到朱南,发觉她背上的翅膀已经藏了起来,不禁惊喜:“朱姑娘,你晋入天元境了?”
“那是自然,本姑娘血统尊贵,资质超凡,晋入天元易如反掌。往后这世间凡人,若是再敢来冒犯,我见一个杀一个。”朱南很是神气,她向着皇帝抱拳行礼,“出关之际,冲睿道长告诉本姑娘,如今北地形势,极为险恶。是以跟着他们一块来京,以为相助。他两个尚未入城,住在暮云那边茶坊里。我就先飞过来了。”
皇帝笑着请她就坐:“北地之事,齐卿比朕知道的更多,且让他详细与你分说罢。”
“好,如今你做了皇帝,可不能再教齐公子欺负我了。”
“我何时又欺负过你?”齐墨云很是无语,“闲话不叙,北地之事,我都说与你知晓。如今你既已出关,断不能袖手旁观了。”
得知齐墨云还要再回西京,朱南想了想:“事关天下安危,我且忍一忍,还给你当坐骑,一块去西京罢。还有,那位白虎神君,我能见一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