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唤瑛棋的大丫头提着灯笼领着林德年往那画舫内间走去。
林德年在昏暗的走道里,疑惑问道:
“姑娘是要引我往哪里去,这里黑黢黢的,却也不点灯火?”
瑛棋回头,边走边笑道:
“我家主人有一秘宝,要请圣人一观,那宝贝须置于暗室,方得其妙。原本昨夜我家主人就想着与林老爷在船头对月赏宝的,只是又想着林老爷才逃过大难,必是身乏神困,索性等歇息过一夜,这会子才命我导引林圣人来此。林老爷切莫生疑,随我走便是。”
林德年门下食客千百,南北四方豪杰名士多半与之有交,然这画舫主人白玉龙王,林德年只知其家世名姓,却未曾与之有半分来往。昨夜情势危急,权宜之下不得不登船留宿,然思忖一夜这画舫楼船,这白面公子,其中是利是害,是好是歹,林德年心头却也料定一二。眼下,只得客随主便,听之任之罢了。
正想着,前边一房门打开,透出明晃晃一道光来,只见一人从那房中走出,拜而笑道:
“林公,昨夜可歇息得好?”
林德年见那人正是白祈年,他顺势还礼道:
“龙王爷这水晶宫内舒坦得很哪!”
白祈年忙近前迎道:
“林公眼下好气色,好兴致,实是晚辈之福。林公快请,咱们里边叙话。”
林德年也不迟疑半分,随即往房内走去,只见那房中灯烛摇曳生辉,陈设古朴雅致,竟别有洞天。又见一雕龙琢凤之精巧案几上放着一五彩斑斓锦匣,那匣子映着昏黄灯火,竟发散出点点华光,教人不由得驻足贪看。
“听瑛棋姑娘说,龙王爷邀我观一奇宝。那宝贝,可是在这锦匣之中?”
林德年指着那锦匣问道。
“正是此物!”
白祈年一面说,一面示意伺候在旁的瑛棋瑾画二人退下。待林德年入座,他又亲手奉茶,殷切笑道:
“晚辈斗胆请林公猜猜这匣中是何宝物?”
林德年微微一笑,细细打量那匣子,而后轻捋须髯悠悠说道:
“市井百姓之流处江湖之远,见闻粗鄙,或得金银珠玉,便视之以宝。武将文臣之众处庙堂之高,见识广博,不以黄白俗物为念,前者尤喜利剑精弩,神甲宝驹,后者独爱文玩雅集,名书古画。公子乃阁臣首辅之后,这匣中之物必是在古玩字画之中吧?”
白祈年听罢,浅浅笑道:
“林公言之有据,这匣中之物,正在庙堂之中,然其贵重已极,却非寻常文臣武将所能有,实非天下至尊莫能持也!”
“天下至尊?”
林德年听罢,不禁微微一笑。
“天央殿内九龙御座之上那位,正是天下至尊。要说非他莫能持有之宝物,唯有神隐寺中世代香火供奉之……”
林德年说到此处,霎时大骇,他再看那斑斓锦匣:龙凤为纹显其尊,乾坤为绣彰其大。他忙站起身来,惊诧道:
“莫非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