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画舫楼船自林府众人登顶,便开浆逐浪片刻不停,由北向南横渡舂凌江,已行进一夜。
至翌日清晨,一黑纱女子领着瑶琴,璧书,手捧食盒往林家众女眷歇息的卧房走去。
行至门外,只听林彤月低声问妍磬道:
“咱们稀里糊涂上了别人的船,眼下这是要往哪里去?那姓白的又是什么人?倘若是地方强盗,咱们岂不是逃出了狼窝,又掉进了虎穴里?”
妍磬一面给妍眉篦头,一面宽慰道:
“姑姑过虑了,早先在家里听父亲说,这白公子是当年穆宗皇帝时经天院领相的独子,后来朝中有变,南下避祸。听闻他常与南国义士往来,江湖人称白玉龙王,可不是什么歹人!”
妍眉听罢,不禁嗤笑一声,对着镜中的妍磬讥讽道:
“呦呦,怪道昨晚二姐那般含羞带臊的,原来对那白公子早已是芳心暗许了,上船前还假模三道地问我那人是谁,二姐姐还真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黑纱女子在门外听到此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转念,又笑靥浅浅。她抬手敲敲门,对着房内正拌嘴厮闹的林家姐妹俩问道:
“府上两位小姐昨夜可歇息得好?”
红鸾在房内听到外边有人问话,忙打开房门,只见门边站着一位眉眼沉郁,气韵清雅的黑纱妇人,那妇人同林彤月一般年纪,瞧着面容恬淡,却又不怒自威,后边更有两个妆容娟秀的丫头侍于左右。
“这位夫人是?”红鸾轻声问道。
那名唤瑶琴的丫头眉头一挑,在后边高声回道:
“这是我家主母,卢夫人。我家夫人今日早起特为林圣人府上姑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准备了些许精致点心。”
林家众人听罢,忙近前致礼,林彤月亦起身笑道:
“有劳夫人费心了,我在这儿代兄长谢过夫人盛情。”
卢夫人见眼前这林彤月虽玉面花荣,眉眼间却显现隐隐颓丧之态,她躬身还礼道:
“这便是林府姑小姐罢?姑小姐言重了,我同我夫君修得几世福祉,才得与尊府上众人此番一会,姑小姐切莫言谢!”
妍磬随即亦谢道:
“我同我三妹在此先谢过白先生及夫人厚恩,昨日救我府上众人于危难,此番夫人又亲临款待,如此体恤周全,我阖家上下实在感激涕零!”
卢夫人细细打量眼前这林妍磬,生得明态仙姿,妙目清眸,言语谦卑恭敬之中却别有一股寒梅傲雪之铮铮英气,她瞬时心头一悦,忙近前扶而慰道:
“二小姐不必如此,令尊乃南国第一圣人,享四海之高名,受五湖之雅望,今日蒙难,江湖豪杰义士哪个不欲施以援手?岂不闻众人皆谓之,圣人有难则天下有难,帮扶圣人,则是帮扶天下芸芸众生!我夫君今日略尽绵薄于令尊足下,亦是我大幸之致!二小姐切莫如此!”
林妍磬听罢,先是暗喜父亲之声明闻达于四海之内,而后细品那卢夫人之言语,忽觉何时何地似是听得何人亦作如是讲,正深思时,妍眉在一旁问道:
“咱们坐这船是要去什么地方?眼下早起许久,爹爹怎么不来瞧我们?他又在何处?”
卢夫人身旁另一名唤璧书的丫头听罢,立马回道:
“宝船顺舂凌江南下,自然是去个好地界,眼下林圣人正与我家主人在内舱里商议要事!林府诸位小姐姑娘自不必见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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