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生来便是斯斯文文,就连同议理时也是和风细雨的,但有些人就恰巧相反,且不说是不知避讳男女之由,反倒死皮赖脸的随了我一路。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你莫要再跟着我。”听见那一前一后搭来的脚步声便心生窝火,我索性停着不走了,吊高了嗓子别过身去冲着他吼去,想是能将他呵退。
谁知他竟是不看路的,横冲直撞!
“啊……痛……”他这下颚骨怎生得跟石头似的扞格不入,戳在我脑门子上。若蝇蚊嗡嗡作响,顿时跟脑瓜子裂开了一般。我伸手捂着头,那处却跟鼓起了小疙瘩一般,轻轻摁上去还叫人后痛得不得了。
都是拜他所赐!
“你究竟要叫我如何?”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将他推了一把。便管不得多少男女间云泥之别的规矩和以礼待人的教诲,对付泼皮无赖即是不可留情面。
“呲——”他一屁股瘫坐于地,“你这姑娘口齿好伶俐,怎的能恶人先告状反咬我一口。”他一手揉捏着下颚,一手反撑在地,急促喘着气,显然是被我吓得不轻。
总算瞧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出了一口恶气,我反手扶着腰,一副若有所得的气傲睥睨那人。“谁叫不瞧着路,还能将错处推我身上么?”
“谁叫你突然停下来,也不同人说一声。”他也倔得不肯松口,说什么都是理。
“谁叫你折辱我,还一副洋洋得意的姿态。都是侍奉的宫人,岂能容你一人逍遥快活去了。”今日我非要挫挫他的锐气,好叫他知晓莫不是人人都得欺负的。
“谁同你说我也是宫里人?”他悻悻开口,薄唇稍有颤颤,语气甚是有些嗔怪的意思。
“你住在宫里,还能矢口否认么?除了主子和宫人,我也没瞧见有第三种人。”他种种话都讲得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后语。如若真是甚么贵人,又怎会沦落到掖庭来,便是同我以前一般身份,也是家仆众星拱月般护着。他又与宫里那些寻常做工的黄门内侍不同,人人有他这番语出惊人不知谦让,怕早叫中常令赏顿板子逐出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