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昨日我来店里的时候,便瞧见了,只是未曾仔细留意。”姚子碧点头道。
顺河街依横江河而建,正街便位于大桥之上,桥宽达三丈有余,供车马行人往来穿梭,不显打挤。
临街面皆是商铺,而商铺的背后,有些是居民的住所,有些则是另外的商铺,并未完全打通,像陈氏酒坊这种坐拥两边宅院的人家,并算不多。
“我们陈氏酒坊,历经三朝,皆在此处,可谓根基牢固。”
望着潺潺的水流,陈重曲双手叉腰,略显得意。
“嗯。”
姚子碧点点头,若有所思。
“少东家,您来啦!”
就在陈重曲向姚子碧介绍着街坊邻里时,忽闻一阵年老的声音由柜台处传来。
“董老!”
陈重曲笑着回应,并带着姚子碧向柜台行去。
“看来,这位小哥是被咱们少东家给相中了。”
董老眼尖,一样便认出了昨日前来自荐伙计的姚子碧。
“董老好,多谢董老昨日为晚生引荐。”
姚子碧拱手垂首,面露感激。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罢矣!”
董老摆摆手,春山如笑。
“小丰子日后跟随陈老伯,负责蒸糠之事,今日,我带他来前店熟悉熟悉。”陈重曲说道。
“跟着陈老伯呀!好好!”
董老捋须而笑,不住点头。
“这几日,我忙着处理沈家酒楼那批货,没顾得上来店里,最近咱们店的营生尚可吧?”陈重曲又道。
“好好!”
又是这俩字儿,但姚子碧感觉,这回董老说得有些心虚,且滴溜儿着一双眯眯眼,总往一旁偷瞄。
姚子碧寻着他的视线望去,便见一本类似账册的厚本子正置于柜台一角,并未翻开。
“那便好,这几日,便有劳你多加费心了。”
陈重曲笑着点点头,似乎并未发现董老的小动作。
“曲子,听闻你新招了一名伙计?”
就在姚子碧暗自观察董老的时候,一名身形瘦削高挑,身着青色宽大长衣,头梳结发髻的年轻男子跨门而入,笑盈盈地朝陈重曲行来,并好奇地看向立于陈重曲身旁的姚子碧,“想必,这位小哥便是你新招来的伙计吧?”
“我是你们少东家的青梅竹马,隔壁黄氏酒坊的少东家黄维仁,若是你们少东家薄待于你,就来隔壁找我。”
黄维仁倚在柜台前,翘着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顾盼自雄。
呵!一月五百文钱能与一月一两银子相比吗?
姚子碧扯了扯嘴角,挤出了一抹浅笑,于心中暗自腹诽。
还青梅竹马呢,怕是猪朋狗友吧?
“曲子,据闻,你们专为这沈家酒楼酿造了一批美酒,还有没有?快拿与我尝尝。”
随后,黄维仁又看向陈重曲,催促而语。
“董老,之前送来店里贩售的那几坛新酿,卖完否?”
陈重曲笑了笑,便看向董老,吩咐道:“若是还有,便拿来一坛,让黄二带回去给黄世伯尝一尝。”
“好像还有。”董老略显犹豫道。
“那快拿来!”
黄维仁转身趴于柜台上,撅着个屁股,伸手扯着董老的胡须,再次催促。
“好好!”
董老点点头,从黄维仁的手里抽回胡须后,便绕过柜台,去酒架上取酒了。
“曲子,可以啊,这沈家酒楼在咱们宜宾县才开张半年,就被你给拿下了,有啥诀窍啊,快说说!”
趁着董老去拿酒之际,黄维仁又倒向陈重曲,一手搂其肩,一手叉腰,整个人都斜吊在了他的身上,好似一只树懒,没个正型。
“咳!也没啥诀窍,此桩生意是我娘去谈的,我只负责酿酒与供货。”陈重曲如实道。
“原来是玉姨去谈下的啊”
黄维仁将尾音拖得老长,透着一股弦外之音。
“有个能干的娘亲就是好,不像我,娘亲死得早。”
说着,突然垂下头,似在哀思一般。
“若是玉姨能做我继母便好了。”
稍许后,黄维仁抬起头,别有深意地看向陈重曲。
哈?
听闻此话,姚子碧瞪大双眸,难以置信。
“此事莫要再提!”
一改之前的亲和笑颜,陈重曲正言厉色。
“好好好!不提,不提。”
黄维仁立马嘻皮笑脸地拍打着陈重曲的胸脯,狗颠屁股。
“黄少东家,请拿好。”
很快,董老便拿来一坛酒,小心翼翼地递与黄维仁。
“谢咯!”
拿过酒后,黄维仁便向其余众人挥了挥手,便大步离去。
“这是专程过来讨酒喝的吧?”
待到黄维仁离去之后,董老才小声嘀咕,语带不满。
陈重曲则笑而不语,拿过账本,对董老道:“算我账上吧。”
“好!我来我来记。”
董老见状,飞快地从其手中夺过账本,唰唰翻开,支支吾吾道:“荔荔枝姐说,最近账本记得有些乱,让我让我莫要再拿与他人记录,免得免得乱”
“嗯,这样也好,本就是你在管理账本,若是任谁都在上面添上几笔,确实显得有些杂乱。”
陈重曲点点头,拿过一旁的毛笔,蘸上墨水后,便递与了董老。
“多谢少东家!”
董老颤巍巍地伸出手,接过了那支毛笔。
“哒!”
手一抖,一滴墨汁随即落下,从笔尖滴落至账本上,很快晕开,似一朵黑色的荼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