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呃呃呃”
寅时末,姚子碧便拿着一把竹柄猪鬃毛的牙刷,立于院内的水槽边,张口发着怪音。
昨日,为了女扮男装,她不仅裹了胸,亦把嗓子给弄得粗噶,这才蒙混过去。
不过,待到今早一醒来,她便发现,自己这嗓音算是彻底哑了。
看来,为了混入陈氏酒坊做工,这“包包曲”与“公鸭嗓”是避免不了矣。
幸得工钱还不错!
一想到那每月一两银子的进账,姚子碧随即恢复了精神与斗志。
我要闷声发大财!
“小丰子,在练嗓子呢?咿咿呀呀的。”
“啪!”
大米端着木盆走过来,在姚子碧的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遂将她刚提上来的劲儿又给拍了下去。
“呃”
姚子碧揉着肩膀,凝眉看向大米,好奇道:“大米啊,你到底年方几何呀?”
总唤自己小丰子,难道,你还比我大几岁不成?
“你猜?”
大米眨巴着眼,调皮地看向姚子碧。
“唔十六左右吧。”姚子碧猜测。
尽管,大米长得人高马大,但那张脸还是透着青涩,就连胡须,都还没完全长出来,仅有一些稀疏的胡茬从下巴冒出来,好似凸石上点缀的几撮杂草一般。
“嘿嘿,差不多吧。”
大米放下木盆,开始洗漱。
“三清,大米今年多大啊?”
见大米不愿透露自己的真实年纪,姚子碧转个背便拉住三清询问。
“十五啊!”三清随即道。
“哟!比我还小一岁呢,还敢叫我小丰子,快叫丰哥。”
姚子碧挑眉,一脸戏谑地看向大米。
“十五十六不都差不多嘛!”
大米咬着牙刷,含糊而言。
“哼!”
姚子碧一噘嘴,又看向三清,问道:“为何哥哥叫小米,弟弟叫大米呢?”
“因为”
“问我问我!”
未待三清说完,大米便放下牙刷,急忙抢话,“我爹娘生我哥的时候,已然年岁已大,因而未曾想过,三年后会诞下我,所以,便为其取名为米小米。”
“难怪不过,米大米这名儿,倒是蛮衬你的。”
姚子碧抬手,轻怕了一下大米结实的胳膊,笑着打趣。
“嘿嘿!”
大米挠了挠头,又道:“不过啊,据我娘说,我刚生下来那会儿,差点夭折,谁曾想,越长越拽实,吃得又多,快把家里给吃垮了,这才被爹娘赶出家门,来咱们酒坊当学徒,一为有饭吃,二为有手艺学,一举两得。”
“那你哥,小米呢?”姚子碧问道。
“他呀,自然是怕我在外面闯祸,所以才跟着过来,替我爹娘看着我呗!”大米如实道。
“挺好的,兄弟俩待在一块儿,互相有个帮衬。”
姚子碧笑了笑,羡慕不已。
若是自己也有兄弟姊妹,那该多好呀!就不会像现下这般,孤苦伶仃了。
“小丰子,用过早膳后,先随我去前店,熟悉一下咱们的酒铺。”
卯时刚过,一行人便来到位于二进院子的正堂用膳,陈重曲绕过众人,行至姚子碧的身旁,小声说了一句。
于当时,一般老百姓的家里只有两餐,大约上午十点用早膳,傍晚时候用晚膳,当然,富裕家庭例外。
由此可见,陈家即便不算什么大户人家,亦是富庶殷实。
“哦,好!”
姚子碧点点头,又看向陈重曲,问道:“只有咱俩吗?”
“怎得,就这般怕我,没个旁人在场,便不敢与我同行了?”陈重曲笑着问道。
“不是!”姚子碧急忙摇头。
我不是怕你,而是尴尬呀!
一想到二人之间的真实关系,姚子碧便囧然不已。
“我不吃人的,况且”
说着,陈重曲忽然俯首而下,于姚子碧的脸上与身上来回打量,令后者耳根渐红。
瞅啥呢?
姚子碧急忙垂眸,看向自己的胸部。
裹紧了呀!
现下,可谓一马平川矣。
“瞧你这瘦骨嶙峋的,即便把你扔到山上,也不会有野兽跑来吃你。”
抬手轻捏了一下姚子碧的脸颊,陈重曲便笑着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了。
“兴许,有野兽好啃骨头呢!”
姚子碧猛搓着被陈重曲捏过的脸颊,小声嘟囔着。
说话就说话呗,干嘛总喜欢动手动脚的?
千翻儿得很!
“真香!”
随陈重曲一道,刚迈进陈家酒铺时,一股扑面而来的酒香气遂沁入心脾,令姚子碧心神舒爽。
不似酒窖内伴随着发酵气息的酒香气,酒铺内飘散出的酒香味,与初晨的清新空气相碰撞后,激发出了一种全新的香味清甜净爽。
“哗啦啦”
待姚子碧跨进酒铺后,忽闻一阵水流声滔滔不绝,遂寻声望去,便见店铺正对着一条大河。
“是横江河,对吧?”姚子碧看向陈重曲,询问道。
“没错!”
陈重曲笑着点了点头,便揽过姚子碧,朝大门行去。
“我们这条街叫顺河街,顾名思义,便是顺河而建。”孰书网sh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