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啊”
姚子碧有些惊讶,心觉,真没看出来,陈重曲是这般严苛之人。
在酒坛里泡大的会走路便会喝酒这不是在说我吗?
姚子碧抄起手,微微扬唇,笑而不语。
淡蓝色的月光照在她白净的脸上,愈显朦胧,看得三清呆愣不已。
小丰子真好看!
少顷,一张不透光的麻布便挂在了房间的中央,将房间一分为二。
陈老伯让姚子碧睡里面那张床,那张床对着窗户,而陈老伯自己则睡外面对着门的那张床,因此,过上过下,要经过陈老伯的床,却不会看到姚子碧这边的情况。
室内的家什不多,在姚子碧的床边,立着一个书桌,书桌旁摆放着一个瓷墩,一个带底座的衣箱靠墙而置,衣箱上面,挂着一幅山水画而陈老伯那边,则有案几一座、坐垫两张、衣柜一个,简洁实用。
洗漱完毕后,姚子碧便略显忐忑地躺上了架子床。
唔是比客栈的床榻结实。
姚子碧躺下后,便在床上滚了一圈,又蹬了蹬腿儿,总算可以伸展四肢而卧,不用再担心半夜将榻腿儿压断而睡得小心翼翼了。
“睡不习惯啊?”
听到这边传来的响动,陈老伯双手枕头,笑着询问。
“没有,还是有一些不习惯。”
姚子碧急忙将腿放好,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再乱动。
“睡几晚,便习惯咯!”陈老伯笑道。
“嗯嗯!”
“小丰子啊,你应当是来投奔亲戚的吧?”
稍许后,陈老伯忽又开口。
“啊?”
听闻此话,姚子碧怔了一下,才缓缓道:“原本,是来投奔亲戚的。”
“你那亲戚应当搬走了吧?”陈老伯猜测。
“嗯,搬走了。”
姚子碧顺着陈老伯的话回答,显得有些胆怯心虚,既怕陈老伯发现自己在说谎,又对自己架谎凿空之事感到愧疚。
“既然如此,那便好好在咱们这儿学手艺吧,至少吃住不愁。”陈老伯语重心长道。
“是!我会认真学习的,请很老伯不吝指教。”
姚子碧立马坐起,转身向陈老伯的方向拱手作揖。
“哈哈睡吧。”
陈老伯笑了笑,便翻了个身,准备睡去。
“陈老伯,咱们的老东家去了吗?”姚子碧忽然问道。
她并未听闻陈老东家过世之事,只是见众人尊陈母为“东家”,便猜测,恐怕陈父早已不在人世了。
“嗯,去了些年头了,这些年啊,都是咱们东家在打理酒坊诸事。”陈老伯轻声道。
“那那咱们酒坊有相熟的同行没呢?”姚子碧又问道。
“相熟的同行?”
听闻此话,陈老伯转过身,面对姚子碧的方向,凝眉道:“黄氏酒坊算吧,不过”
说到此处,陈老伯顿了顿,才继续道:“说到情分,还是远不如过去的姚家啊”
“姚家?”
姚子碧凝眉,又拽紧了里衣的袖口。
“姚子雪曲听过吧?”陈老伯问道。
“听过!”姚子碧急忙点头。
“就是那个姚家,可惜朝代更替,他们家渐渐衰亡,现下,宜宾县内,已无姚家。”陈老伯感叹道。
宜宾县内,已无姚家!
这句话,像一根针,重重地刺进了姚子碧的心头,痛得她眼泪直流。
“幸好,这陈氏酒坊老一辈的当家人会审时度势,避开了时局锋芒,才得以稳住根基,没有被洪流冲垮。其实啊,在前朝时期,陈氏酒坊的规模并没有现下这般大,光是这院子,亦不过才两进罢矣,后随政局安定,陈家才慢慢扩大了规模,成为这顺河街上最大的酒坊。”陈老伯说道。
“嗯审时度势。”
姚家就是缺少会审时度势之人,只顾享受眼前的浮华,却未看清这浮华背后的腐朽,而待大厦将倾之时,徒有挣扎无力、求救无门。
“睡吧,不早了。”
语毕,陈老伯便打了个呵欠,合眼睡去了。
“唔!”
当姚子碧再次躺下时,才感觉胸口勒得慌。
我差点把这个给忘了!
瞅了一眼不透光的麻布,姚子碧三两下脱下里衣,将缠于胸前的白布给解下后,才舒舒服服地吁出一口气来。
哎往后,每日皆要这般裹缠,这里怕是再也没法长大,只能变成“包包曲”了。
按揉着被勒疼的胸部,姚子碧叹了一口气,怅怅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