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芈芙显然也料到了这点,她和姜艾寸步不离蒲无伤左右。有国君之妹在场,那些腆着脸来给蒲无伤敬酒的虾兵蟹将都被她厉言呵斥开了。
方兴尽管眩晕,但神志倒还清醒。他时不时看着熊徇手下众臣,和三日前熊霜的执政班底相比,新君倒是大刀阔斧,撤换了不少先侍奉过熊雪、熊霜二主的臣子。那些往往都是墙头草,卖主求荣的宵小之辈。
老将屈破败兀自坐在令尹位上自斟自饮,仿佛于这场宴会格格不入。熊徇能重新请得动这位耄耋宿将出山,想必野心不小。
眼下熊雪伤了一臂,困守于新渐城,早晚不再是熊徇的心腹大患,而有了商盟支持的熊徇,似乎也始终与徐国眉来眼去。这两个国家倘若联手,再来联合商盟和巫教,后果不堪设想。只是面对这暗流涌动的天下局势,大周的天子公卿又有几人意识到危险?
在楚都国宴上,方兴不胜酒力,众人皆醒我独醉
在天下棋局中,方兴管中窥豹,众人皆醉我独醒。
杯盘狼藉,宴席终于在不堪入目的男女艳舞中达到气氛的巅峰。方兴听说过楚国人最喜欢的祭祀便是在云梦泽求子的禖祭,那是楚国青年男女一年一度光明正大的日子。但今日在国宴之上,方兴也终于目睹了类似场景,不禁瞠目结舌。
宴席散去,方兴熬不住沉沉睡意,便与熊徇告辞。
一行人正要回官驿歇息,“失踪”了一整天的杨不疑重新出现。
钜子神情严肃,皱眉道:“诸位,不出不疑所料,乔多城发现巫教踪迹。”
“竟有此事?”方兴吃惊不小,酒醒了一大半。
杨不疑带着大家到了官驿外围,果然发现黑色羊头的标记,这是巫教的标记。
“虽说这些巫教宵小知道钜剑门出没,不敢轻举妄动,但是留在乔多城便是夜长梦多。”杨不疑如临大敌,众人也被他的紧张情绪所感染。
“那怎么办?”方兴问道。
芈芙沉吟片刻,道:“如果乔多城不安全,夔国或许是个不错去处?”
杨不疑摇了摇头:“那里我同样不放心,要知道,熊徇可是在夔国蛰伏多年,那里更像是他的老巢。更何况,阿沅丫头受了伤,我们需要去一个能过冬静养之处。”
“什么地方?”众人不解
“重回神农顶!”杨不疑回答得斩钉截铁。
“神农顶?”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当初也正是杨不疑说神农顶危险,才让神农派转移到太岳山而去。
“危险的地方反而安全,”杨不疑狡黠一笑,“再说,巫教已然知晓神农派转移,他们短期内不会有闲心再上神农顶!”
“有道理,杨兄高见!”方兴最早发话,自己熟读兵法,知道杨不疑此计也颇得兵家虚实之要领。
“不要担心,神农顶其实藏有密道,”蒲无伤道出神农顶之秘,“只要不起炊烟,想必没人会发现。在那里,阿沅可以安心养伤,方大夫也需要调理身体。待到开春,再作计较。”
“哈哈,看来我们得和熊蛇一般冬眠也!”芈芙显然心情不错,她向来喜欢猎奇,至少比闷在乔多城要有趣得多。
“你不留在乔多?”方兴疑惑地问她。
“当然不,”芈芙面对方兴时依旧忸怩,“君兄伤了一目后,似乎性情大变,芙儿有些惧怕他。”
方兴无奈地笑笑,这是人之常情。熊徇历来对自己样貌十分得意,可受伤眇去一目之后,他似乎破罐破摔地不再打理仪表,换成胡子拉碴、形容惫遢的颓废形象。
“既如此,我们今夜分头行动,”姜艾见众人决心已下,便开始张罗起来,“我和芙妹子去准备过冬干粮食物,蒲先生和方大夫便好好歇息。明日楚君还要召见你二人早朝。而钜子嘛……”
“不用你说,众人的安危便是不疑职事,”杨不疑微微一笑,“昨夜别院之事,不会再次发生。”看起来,阿沅的受伤令他很是自责。
计议完毕,众人很快分头行动起来,准备明日重返神农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