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玉清浅正将脸颊埋在书中反复思索着逃跑的方案。 但是皇宫这么大,侍卫这么多,她又不认识路,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她眯了眯眼,或许可以让皇上带她出宫,她再找机会趁机逃跑。 只是要如何让皇上带她出宫? 她皱起了眉头。 正纠结着,珍珠端着一盆水踏进屋内八卦地说道,“主子,那个怡婕妤又坐在院堂口吹凉风呢,真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玉清浅丧气的将脸颊在书上直蹭,郁闷地回道,“你管人家怎么想呢。” 珍珠嘟囔了一句道,“人家就是好奇嘛。” 将水盆放在了盆架上道,“主子,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玉清浅点了点头,将脸缓缓从书中抬起,珍珠看着她的脸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将铜镜拿来照向她的脸,娇声道,“主子,瞧您的脸。” 玉清浅面无表情地瞥了瞥镜中的脸,脸上黑一块白一块。 她又瞥了瞥被她蹭脱色的书,这豆腐渣工程—— 半瘸着慢悠悠的走到盆边拿起毛巾洗了把脸。 珍珠看着玉清浅一瘸一拐的模样,在旁边担忧地问道,“主子,您的腿要不要找孙大人帮忙看看?” 虽说着孙则杨说欠着她,对她一向甚是关心,但终究还是欠着原身。 她们已经麻烦孙则杨太多了,玉清浅一向不喜欢欠他人人情。 “我没事。”她擦了把脸。 珍珠埋怨又担忧地说道,“主子,您看皇上明明那么偏袒你,怎么也不让您迁宫?平日里也不来看您。” 玉清浅倒抽了口气,可千万别再来看她了,万一哪句惹得他生气,她可不就死翘翘了。 她的举动应该是给这位皇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第一次见面便拿着珠钗抵皇上脖子,第二次见面拿珠钗抵修仪脖子。 玉清浅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若不是有这张像极了淑妃的脸,她怕是不能好好地站在这儿喘息了。 她若有所思地问道,“我,真的很像淑妃吗?” 珍珠点了点头,回答道,“虽然气质不太像,但是脸是像极了的。” “有多像?” “眉眼像极了,大约六七分吧。” 玉清浅心底燃起一丝疑惑,没有亲缘关系怎么会这么像。 她开口问道,“可有淑妃的画像?” 珍珠摇了摇头回答道,“淑妃娘娘去世时,皇上太过悲痛。皇后娘娘担心皇上触景伤情,便将淑妃娘娘的所有遗物都给少去了。只要唯一保留的一份在皇上那儿。” 玉清浅闻言蹙了蹙眉。 珍珠连忙叮嘱道,“主子可千万别再皇上提起淑妃娘娘,昨天皇上的脸色委实可怕。 玉清浅点了点头,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轻嘲。 虽然皇上对她委实宠爱偏袒,可说到底,不过是个去世的替身。 这样想想真的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悲哀了。 玉清浅缓缓问道,“她是如何故去的?” “给皇上生皇长子的时候难产而去世的。” 啧啧啧,皇上的心中的白月光。 那天她太冲动了,只是她实在咽不下那口气。 她只是在赌自己或是那位淑妃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幸而她赌赢了。 只是她倒没想到这个皇帝会如此薄凉狠心,竟因妍修仪的几句话便把她罚去浣衣局。 看来以后她要多加收敛锋芒,在有机会逃出宫前不要再轻易招惹这位皇帝。 *** 听着珍珠几次提这个怡婕妤,玉清浅倒也对她起了些许兴趣,打发珍珠去睡觉后,她便披上外衣踉踉跄跄地走出庭院。 远远地便听到隔壁细而碎的咳嗽,走近一些便看到一个身形瘦削穿着薄衣的女子坐在院子中呆呆地看着天。 听到脚步声,怡婕妤将视线移向她,怡婕妤虽然瘦弱脸色苍白,却有一种病恹恹的美态,乌黑亮丽的长发歪歪的梳了个发髻,脂粉未施却清丽绝伦。 玉清浅内心中叹息,这么美的一个女子却要日日在这个破院子里虚度时光。 还未等玉清浅思考好该如何开口搭话,她便率先出声,笑着朝着她打招呼道,“您便是隔壁的玉昭仪吧?” 玉清浅神色有些意外。 “孙大人提起过。”怡婕妤神色了然,解答道。接着指了指边上的座位,示意她过来坐。 玉清浅一边慢慢挪着走去,一边肚匪孙则杨这大嘴巴—— “昭仪的腿怎么了?” 玉清浅迎上怡婕妤担忧的目光,忙摆了摆手说道,“不碍事的,只是不小心磕了下。” “对了,孙大人都是怎么说我的?”她坐定不由地好奇,孙则杨是怎么提起她的。 怡婕妤温婉地笑了起来道,“大人说昭仪您个性太过倔强,在这宫里怕是会吃亏。” 玉清浅心下一动,自嘲道,“反正我已经在冷宫里了,再怎么吃亏也吃不到哪去。” 怡婕妤的视线在玉清浅脸上扫过,笑道,“凭借昭仪的模样,只怕在冷宫待不了多久。” 玉清浅抚了抚自己的脸,勾起唇道,“不过是替身罢了。” “昭仪不必妄自菲薄,皇上待您已是非同一般。” 非同一般?她的双眸黯淡下来,她凭什么就活该要做淑妃的替身?就为了获取那可怜又卑微的宠爱吗? 玉清浅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移开了话题问道,“这大冷天的,怡婕妤何不坐回屋中?” “我在赏月。”怡婕妤微微笑了起来道。 玉清浅抬头望去,夜已深,星星都已暗去,只剩一轮弯月独挂天际。 她不明白有什么好赏的。 怡婕妤神色有些黯然,缓缓道,“以前皇上经常陪我看月亮。” 这倒出乎了玉清浅的预料,有些抱歉地道,“对不起。” “昭仪为何要道歉?”怡婕妤温婉地朝她笑了笑道,“现在不是有玉昭仪陪我看月亮?” 玉清浅抿了抿唇笑道,“那我以后多陪婕妤看月亮,只是这更深露重,婕妤还是要多穿些衣服。” 她蹙着眉扫了扫怡婕妤身上的薄衣,说道,“我帮婕妤你进屋拿件衣服吧。” 怡婕妤苍白的两颊出现两团诡异的潮红,微笑着婉转拒绝道,“不劳烦玉昭仪了,还是等会儿我自己进屋拿吧。” 她仔细打量着怡婕妤,她的脸色实在不好,唇俞显苍白,眼神也些许迷离。 玉清浅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滚烫无比。 “婕妤,你发烧了。”玉清浅连忙将她扶进屋里躺下。 她给怡婕妤倒了杯茶,在屋里转了几圈也没找见怡婕妤的侍女。 “婕妤,你的侍女呢?怎么不见她来服侍?” 怡婕妤拉了拉她的袖口道,“我没事的,她白日里侍奉已经累了,我便让她早点歇着了。” 玉清浅皱了皱眉道,“冷宫里有什么事好让她做的,我去叫她通传孙太医。” 又接着问道,“她的房间在哪?” 怡婕妤劝不动她,只好指了个方向。 玉清浅顺着方向找到了个小屋子,她敲了敲门。 良久,一个婢女模样的女子终于不堪其扰,气势汹汹地打开门,毫不客气的道,“大半夜的这是谁呀?” 见到是玉清浅,颇有些敷衍地行了个礼道,“玉昭仪怎地有闲情大半夜来串门?” 玉清浅沉声道,“婕妤病了,麻烦你去通传下太医院。” “主子这病已是一段时间,便是拖几个时辰也没差,等天亮了奴婢自会去请太医。”那婢女敷衍道。 说完就想关门,玉清浅抵住门,声音微冷道,“你的主子现在生着病,去通传太医院。” 她轻蔑的上下打量了眼玉清浅道,“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你们如今沦落至此,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玉清浅冷哼一声,“没区别?是没区别。” 玉清浅冷眼看她,扯过她肩膀,在她耳侧冷冷道,“只是,在冷宫的妃子死活皇上都不管。” 将一只珠钗在她脖子上比划,轻声道,“如果有一天你这个小婢子消失了,你觉得谁会知道?” 那婢女先前傲慢的神情一扫而空,瞬间苍白了脸。 玉清浅将珠钗收了回来,笑了起来声音中带着威胁的意味,“你再让我重复一句试试?” “奴婢不敢了。”那婢女连忙颤抖着跪下行礼,稍刻不敢怠慢地便赶紧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