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冷清地很,玉清浅倒是满意至极,这倒是免了见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然而事事并不是如意的。 这一日,她正坐在屋中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书籍,珍珠坐在一旁绣着针线活。 经过玉清浅这几天的研究,她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朝代——大延王朝。 今年是基历八年,当今皇上也就是前几日那翻窗而入的家伙,名叫李邺祈。 李邺祈弱冠登基,如今年近而立,在位已是近十年。 据珍珠所言,这副身子今年年方十七,两年前入地后宫。 虽然玉清浅知道古代皆是这般早熟,然而闻言还是不由地微微蹙眉。 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门口传来了不少的脚步声。 玉清浅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华丽缕金流彩云锦宫装的美貌女子被一群公公宫女如同众星捧月的簇拥进了她的屋子。 她细细打量这宫服女子,这位女子自是极美貌的,只是眼角眉梢的趾高气昂让人一眼就知道此人不是善茬。 珍珠给行了个礼道,“参见妍修仪。” 玉清浅挑了挑眉,修仪,和她一个品阶。 ok,不用行礼。 她岿然不动地坐在椅子上。 妍修仪见着玉清浅没有一丝要理会她的意思,心中浮起薄怒,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讥讽道,“想不到艳绝六宫的玉昭仪现如今竟落到这份田地。” 果然是找茬的。 玉清浅翻着书,淡淡回道,“妍修仪既然已经参观结束,那便回去吧。” 妍修仪闻言看向她,冷声问道,“你这是在赶本宫走?” 玉清浅抬眼看向她,缓缓道,“妍修仪既然听懂了,又何须问本宫?” 这句话成功惹怒了妍修仪,她恨声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她脸上带着抹冷笑,说道,“你不就是长得和故去的淑妃七分相似的脸吗?” “没有这张脸,你算什么东西?” 诶?这个发展怎么这么狗血—— 玉清浅笑着缓缓回道,“有总比没有强。” 妍修仪顿时气得牙痒痒,一旁的侍女忙拍了拍她的背为她顺了顺气。 太监见玉清浅毫不客气的模样,便捏着嗓子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跟妍修仪讲话?” 玉清浅翻了页书,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提醒道,“本宫和妍修仪一个品阶。” 那太监竖了竖眉毛,尖声道,“你还当你是以前的玉昭仪,也不看看你现在在哪?” 玉清浅“啪”的将书拍在桌子上,冷眼看向那太监道,“在哪也是你主子,你先自己掂量掂量有没有资格跟本宫说这种话。” 妍修仪分明是个藏不住心思的女人,怒意早已写在脸上,怒声道,“你都沦落到此,居然还敢在本宫面前装腔作势?” 她冷声笃信道,“你以为你还会重获盛宠吗?是皇后娘娘将你亲自贬进了冷宫,皇上也要给她三分薄面。” 玉清浅微微勾起唇道,“你的意思是皇上的话都没有皇后的话好使咯?” 她顿了顿又道,“本宫重不重获盛宠,就不劳修仪费心了。修仪还是请回吧。” 妍修仪眸含轻蔑地上下打量着她道,“你觉得本宫今日会就这么轻松地回去?” 她冷言看向玉清浅,“今日本宫就要将你欠的本宫的都还回来。” 玉清浅微微蹙眉,看来这研修仪今日不会轻易回去的了,她不断思索着该如何脱离这个险境。 与她最为相熟的也就是那位孙大人了,不过他为臣,妍修仪为妃,怕是也帮不了什么忙。 她抿了抿唇,或许能帮她的就只有那传闻中很宠爱她的皇上了。 只见妍修仪伸出纤细的指尖指了指身旁两个宫女,瞪向她道,“去,让她给本宫跪下。” 两个宫女上前便就想压着玉清浅跪下,珍珠连忙上前帮忙阻止。 玉清浅奋力挣脱却是无力挣开,妍修仪冷笑了声又叫了两个宫女上前。 原先的那个太监毫不客气的上前就是一脚踹向玉清浅的膝盖,她“砰的”一声跪下,被踹的那个膝盖本就受到踹击,现在又没有任何阻力的撞上了地面,瞬间疼的她龇牙咧嘴,皱起了眉头。 珍珠也被制服了,被压着跪在了一旁。 妍修仪上前一步,将玉清浅的下巴硬生生地挑起,嘴边浮起一抹冷笑,缓缓道,“你说,若是本宫将你这脸蛋毁去,皇上还会不会像以前那般宠爱你呢?” 妍修仪的指甲又尖又长,那指甲就那般地顶在玉清浅的下巴那儿,微微划出了血痕,她吃痛地蹙了蹙眉。 她看着妍修仪,思量着该如何办才能将皇上引过来。 妍修仪见她不出声,便又冷声嘲讽道,“怎么?刚刚不还伶牙俐齿,现如今倒是连话都不吭一声了?” 玉清浅倒是并不在意容貌,这原身的容貌实在太过出众,在这宫中恐会引起祸端。 只不过,这个女人想毁她容貌,道行还太浅了些。 玉清浅缓缓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妾身既失了盛宠已在冷宫,自是妍修仪想做什么,妾身也阻止不了。” 她偷偷瞥向妍修仪的神情,又道,“如今妾身已经构不成修仪的威胁,修仪又何必犯着惹得皇上不快来毁了妾身的容貌呢?” 妍修仪的神情明显渐缓,像是听进了玉清浅的话,蹙着眉微微思索了起来。 玉清浅微微松了口气。 却在这时,妍修仪身边的宫女看出妍修仪开始动摇,忙出声劝道,“主子,您可千万别听她的花言巧语,你忘了她之前是怎么对您的吗?一旦她靠着这脸重获了盛宠,吃不了兜着走的人可是您啊。” 玉清浅瞬间看向那名宫女,心中隐隐起了疑惑。 这宫女分明是在煽动妍修仪,如果真的是为她着想,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玉清浅眯了眯眼,她分明是想借刀杀人。 她心里估摸着妍修仪应当不会如此之蠢。 却看到妍修仪眸子放冷,沉声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玉清浅微微扶额。 就妍修仪这个脑子能混到这个称号也是全靠一张脸走天下了吧。 玉清浅忙劝道,“妍修仪,这个宫女分明是要借刀杀人,想借此陷你于不义。” 那宫女神情微变,想争辩什么,却看到妍修仪扇了玉清浅一巴掌,继而冷声道,“玉昭仪好一张伶牙俐齿,本宫差一点就着了你的道。” 玉清浅受了一巴掌顿时吃痛,气地直想吐血。 只听妍修仪转头对着刚刚那名劝解的宫女道,“拿刀子来。” 玉清浅微眯了眯眼,绝对不能就这般就范。 她装出一副害怕至极地模样,凄声哀求道,“修仪不要,求您饶了妾身。” 妍修仪见着玉清浅露出恐惧的神情,满意地笑了起来。 因着她先前被制服后一向没有什么挣扎的举动。 那些压着她的宫女也放松了警惕,玉清浅趁机奋力挣开宫女的束缚,扑倒了妍修仪上去就是一巴掌,宫女倒是没想到她会瞬间出击,皆是愣在了原地。 玉清浅巴掌打完,便用珠钗抵住妍修仪的喉咙,沉声道,“都给本宫滚开一些。” 那些个宫女太监皆是被玉清浅的举动惊到,怔了片刻瞬间往外移了几步。 因着玉清浅制服了妍修仪,压着珍珠的宫女也自然放了手,珍珠显然也是被玉清浅的举动吓到了,跪在地上泣声道,“主子您可别做傻事呀。” 玉清浅看向珍珠,放缓了声音安抚的说道,“放心,本宫自有打算。” 如今她闯了如此祸端,也只有将赌注放在那位皇上身上了。 接着她冷眼看向那些个宫女太监说道,“还不快把皇上请来。” 又冷声补充道,“本宫可只想见皇上,若是带了其他什么人来。” 玉清浅用珠钗的尖头轻轻划过妍修仪的脸颊道,“你们的修仪这如花的脸可就不保了。”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玩笑地将妍修仪先前问过她的话语原封不动地又送回了妍修仪道,“若是本宫将你这脸蛋毁去,皇上还会不会像以前那般宠爱你呢?看来不仅是妍修仪好奇,本宫可也真的很是好奇呢。” 妍修仪的眼底溢出一丝恐惧,她颤抖着声音尖声道,“还不快去找皇上。” 那些个宫女太监在原地怔了片刻,听闻妍修仪出声,终于有一个小太监反应了过来,忙不迭地便跑出了宫外。 *** 李邺祈到的时候,玉清浅正半躺在躺椅上悠闲地抱着妍修仪,如果不是她手上的那根珠钗抵着妍修仪的喉咙,倒不失为一个和谐的场景。 玉清浅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去,男人的一双桃花眼卓绝,虽未笑却自带一股风流。 果真是昨日翻窗而来的男人。 她赌的便是这副身子亦或是那位淑妃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在那样的情景,玉清浅别无选择,只能将赌注压在这个男人身上。 只见他踏了近门槛,看到这幅场景怔了怔后,挑了挑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皇上,您看她!”妍修仪娇嗔得冲皇上叫道。 玉清浅翻了个白眼,这个女人也是真真的有能耐,被珠钗抵着脖子还有那副心思跟皇上撒娇。 她面无表情地将珠钗贴紧了妍修仪的细长娇嫩的脖颈,妍修仪顿时面色苍白了起来,声音颤抖了起来道,“玉清浅,皇上在这你也敢如此放肆?” 玉清浅噗嗤笑了一声,讥讽道,“本宫可不像你,只敢在皇上不在的时候放肆。” “玉儿,这是怎么回事?”玉清浅观察着李邺祈的神情,脸上没动怒,明显是偏袒玉清浅的。 她料的没错,这皇上果然对这副皮囊的原主人是特别的,不然也不至于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探望。 “这女人来找茬。”玉清浅撇了撇嘴道,“想毁臣妾容貌。” 她将半侧微红的脸颊展示给李邺祈看,委屈道,“她还扇了臣妾巴掌。” 李邺祈看着玉清浅原本白皙娇嫩的脸颊微微红肿,却是不明白来找茬的如今怎么变成了被挟持的。 他蹙了蹙眉尖,看向妍修仪冷声问道,“是这样的吗?” 妍修仪颤抖了下身子,反驳道,“是玉昭仪无礼在先。” 玉清浅闻言嗤笑道,“难道是本宫逼你来的冷宫吗?” 她又挑了挑眉道,“而且本宫怎么无礼了,妍修仪要不要仔细跟皇上讲讲?” 妍修仪有些微怒道,“你珠钗抵着本宫,叫本宫如何说。” 玉清浅翻了个白眼,将珠钗又贴紧了一些,划破了妍修仪娇嫩的肌肤,一丝血痕在她白皙的脖颈显得愈加明晃晃,妍修仪瞬间惊叫了起来。 李邺祈面色微变,软声劝道,“玉儿,还不快把珠钗放下。” 玉清浅斟酌了下,靠山的面子还是得给下的,不过却不打算给这女人恶人先告状的机会。 刚将珠钗移开,便开口说道,“她说臣妾长了副与淑妃极为相似的脸,所以想毁了臣妾的容貌,说想看看皇上还会不会继续宠爱臣妾。” 淑妃很明显是李邺祈的一个禁忌,玉清浅边说边观察李邺祈的脸色,提到淑妃的时候,他的脸沉了下来如同冰霜一般。 李邺祈将视线落在妍修仪身上,从她的神情便看出玉清浅说的八九不离十。 妍修仪就是个没脑子的,想必也是被人挑拨。 皇后倒是甚喜欢这个妍修仪,李邺祈想到皇后,眼眸闪过一丝冷意。 若不是因着她的父亲,他早便—— 平日里她帮着皇后为虎作伥的事做的不少。 不过,今日她倒是以着自己的名义出来行事。 倒是可以借机除去她这个皇后的羽翼。 话语刚落,妍修仪也观察到了李邺祈的脸色的变化,吓得“砰”得一声跪下,争辩道,“皇上,她……她瞎说,她在诬陷臣妾,不要信她啊!” 妍修仪没想到她只不过是来找这落魄的玉昭仪的茬竟会把皇上引来,便随意提及了“淑妃”这个皇上的禁忌。 她想着这玉昭仪既已是她刀俎上的鱼肉动弹不得,却未曾想过这玉昭仪竟会疯了一般地挟持了她要求见皇上。 起先妍修仪只是觉得玉清浅不过是想找个由头见皇上。 其次她自认为自己是被挟持的一方,就算玉清浅说出实情,可是没有人证物证,她完全可以说玉清浅诬陷他。 所以被挟持的时候并不惧皇上的到来。 然而妍修仪断是没想到皇上竟如此偏向玉昭仪,也没想到皇上竟是光听到淑妃便如此震怒。 淑妃完全是皇上的禁忌—— 她这才真正地感受到了恐惧。 妍修仪在地上颤抖着,冷汗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上。 玉清浅挑了挑眉,反问道,“本宫瞎说?” “怕是妍修仪不知晓本宫近日失忆的事,冷宫里人烟稀少,又能有谁来跟本宫提着事?” 李邺祈沉着脸,整个人像一个冰块一般散发着寒气。 妍修仪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赶忙跪在李邺祈的脚边扯着他的衣角,颤抖着声音道,“皇上,臣妾错了,臣妾真的错了,求您绕绕臣妾吧。” 李邺祈狠狠地踹了一脚妍修仪,她像一个易碎的布娃娃重重地撞上了柱子,一时竟无法动弹晕了过去。 只听李邺祈寒着声音带着怒意道,“你也配提淑妃?” 玉清浅被惊地退了半步,她倒是也没有想过结果竟如此严重,看着李邺祈如寒霜的脸,她的心也慢慢凉了下来。 看着瘫倒在地一动不动不知死活的妍修仪,她的头皮有些发麻。 玉清浅自道不是良善之辈,却也不希望手上沾上鲜血。 她愣愣地在原地站了半晌,才慢慢地移了过去,颤抖着手探了探鼻息。 还有呼吸,她松下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一旦李邺祈对她的兴趣不在,她的下场不会比妍修仪好到哪去。 她要出宫,她决不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自己不过是一个替身,若是有一个比她更像淑妃的女人出现,她便会轻易地被取代。 没有皇上的庇护,以她骄纵的性情,在这个宫里离死不远。 皇上本显风流的桃花眼现在尽显冰霜,冷冷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一字排开的妍修仪奴才们,冷道,“狗仗人势的东西,全拉出去给朕杖毙了。” 玉清浅有些微惊,她倒是没想到会闹出人命,连忙站起来出言阻止道,“皇上,他们不过是听从主子行事,罪不至死。” 李邺祈视线在玉清浅脸上扫过几圈,若是先前的玉昭仪必定不会为这些奴才求情。 失了忆性子倒是完全变了,不过既然她提了,他倒是该给她一个面子。 毕竟她可是他名义上的“宠妃”。 他寒着地脸色变得稍柔和了些,柔声问道,“那爱妃觉得如何?” 玉清浅看了看跪在地上颤抖的众人,活着总比死好。 “逐出宫外吧。” 李邺祈点了点头道,“好,就听爱妃的。” 然而他否决了将妍修仪逐出宫外的提议,这妍修仪这些年帮着皇后做了一堆肮、脏事,今日刚好有机会收拾,他怎么会错过。 玉清浅抿了抿唇道,“臣妾不想双手沾血。” 李邺祈走到玉清浅面前,握紧了她的手,柔声道,“是朕的手沾血,不是爱妃的。” 她将手抽了出来,缓声道,“那也不行。” 李邺祈眯了眯眼,却是不好否了她的意思。 “好”,李邺祈抿了抿唇道,“那就妍修仪贬为庶人,发配浣衣局。” 或许这个惩罚要比让妍修仪死更难熬。 玉清浅看了看躺在柱子旁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的妍修仪,微微一叹,却也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