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屿顺手接过,微凉的指尖轻柔的擦过纪姚纤细的指关节,凉润的触感惊的纪姚慌张松手,湛屿还来不及握住那食盒的把手,这紫檀为底拉金嵌玉的提盒就从二人之间,施施然的跌落在地,内盛的几样糕饼酥点骨碌碌的从盒子中滚落满地。
纪姚惊叫了一声,赶忙蹲下身子去捡,湛屿见状。口中亦是连连道着歉,忙蹲下身子去捡拾,结果二人之间距离太近,纪姚抬起的额角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湛屿的颧骨上,她慌乱间下意识的向后躲去,却脚下失力丢了重心,重重的坐在了地上,红艳艳的裙摆在地上散落开来,像一朵花瓣上滚着金露的娇艳牡丹。
湛屿顾不得颧骨的钝痛,伸手攥着纪姚湿漉漉的小手,将她从湿泞的地上拉了起来,关切的问道:“姑娘你没事吧!都怪我不小心,你看,浪费了你大老远亲手送来的点心,全脏了!”
纪姚道:“不关公子的事,是纪姚分神了,没事的,我明天再送些来就是了,公子莫要自责!”
湛屿笑着道:“哪的话,我湛屿是个粗人,毛手毛脚惯了,实在抱歉,浪费了姑娘的一番心意。”
纪姚顾不得湛屿在说什么,只是盯着他握着自己的手,紧张的掌心密汗频出,短时间就滑腻起来,她有些窘迫的抽出了手,脸色瞬间火云连天。湛屿顿觉失态,不等他开口道歉,江予辰自身后走上前来,出言询问道:“怎么了?”
湛屿将杵在半空的手掌收回,尴尬的说道:“我把姑娘带给林大夫的点心摔了!”
江予辰立在门边看了看那散落满地精致玲珑的糕饼,再看那红衣少女艳若红霞的俏丽侧颜,一双忽闪的大眼睛里满是娇羞与慌张。遂蹲下身子捡起一块酥皮的小点,执于指尖翻转,说道:“怪可惜的,看起来味道一定不错!”
纪姚有些不确信的望向江予辰,见他捏着点心放在眼前观摩轻嗅,几丝欣赏与惋惜挂在脸上,纪姚突然小小的雀跃道:“我明日还会再送来,这些丢了不妨事的!”
江予辰站起身来,笑着说道:“那便谢谢姑娘了,希望能有幸,尝到这些精美点心的滋味。”他的笑容如三月里暖中带着微凉的薄风,轻柔的拂过纪姚抽芽的花田,瞬间让心海绽放出无数娇嫩鲜艳的花苞。
纪姚有些失神的立在当场,陶醉在江予辰让人舒畅的笑容中,忘记了回答。
江予辰等了片刻,继续问道:“姑娘?”
纪姚恍然回神,答道:“啊!好啊!我明天一定送来,让两位公子尝个够!”说完扭捏了一阵,目光对上了湛屿耐人寻味的眼神,盈盈行礼道:“那纪姚先走了,告辞!”
湛屿还礼道:“纪姑娘慢走,路上当心!”
纪姚对着湛屿露出清丽含羞的微笑,一双盈润的大眼睛潋滟着灼灼深情,看的湛屿虎躯一震,立在当场不知所措,就这么直直的目送着纪姚红衣蹁跹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江予辰收回对那身红衣感兴趣的目光,蹲在地上一块一块的捡拾起那滚上泥浆的糕饼,将他们尽数丢进盘子中,说道:“可惜了,这点心看起来真的不错!”
湛屿低头见江予辰在地上忙活,遂蹲下来帮忙,道:“你不是不爱吃甜食嘛。怎么突然邀纪姑娘给你送点心了?”
江予辰平静说道:“品相不错,突然想吃。”
湛屿将它们用盘子盛好,端起来倒掉,说道:“难得除了白米粥之外,还有别的东西能勾起你的食欲!你不知道,咱俩在一起十年了,你吃别的东西的次数十根手指都数的过来,不知道还以为你没有味觉呐!”
江予辰搓了搓双手粘上的点心碎屑,望着湛屿忙碌的背影道:“我喜欢米粥,就跟你爱喝酒是一样的!”
一听到酒字,湛屿胃里蛰伏的酒虫瞬间闹腾了起来,狂咽着唾沫哀怨道:“你快别提酒了,一听见酒,我瞬间就馋的受不了!”
江予辰笑道:“你啊!迟早喝死在酒缸里。”
湛屿忙笑着说道:“我巴不得喝死在里边我人生最圆满的事,就是死了以后葬在酒缸里,最好是咱俩经常下山喝的那醉云间,这几年走南闯北的,也就那家的醉云间最深得我心啊!”说完还不忘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一脸陶醉其中无法自拔的回味神情。江予辰笑着摇了摇头,懒得搭理他,转身潇洒的走进了屋内。
第二日,纪姚便提着比昨日还要大一倍的食盒上门了,内盛的点心品种繁多花样精致,香香甜甜的挤了满满一盒。
湛屿沏了壶茶,三人端坐在桌前品茗吃糕,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纪姚全程偷瞄着坐在对面的湛屿,眼神胆怯羞涩又难掩深情,瞄的湛屿如坐针毡,频频举杯呡茶,仿佛喝的不是袅袅香茗而是壮士断腕的烈酒。
有时不小心二人目光相撞,也是快速的分开,尴尬的望向别处。纪姚几次想要开口跟湛屿说话,却都被他软刀子似的眼神生生咽下,只能心不在焉的与江予辰一问一答的聊着。
湛屿实在受不了这别扭的氛围,遂借口离席煎药煮饭去了,纪姚望着湛屿的背影瞬间暗沉了眼眸,素白的小手搅着衣摆,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江予辰饮了一口杯中的香茗,偏过头凑近纪姚的耳边,低语了一句,便快速分开。纪姚闻言,眼神由暗转亮,嗓音带着欣喜道:“湛公子原来喜欢这个!”江予辰端着茶碗把玩,老谋深算般微笑着点头。
纪姚走后,接下来一连数日,她每天都会带来一坛佳酿送给湛屿,起初湛屿百般推却就是不接受,纪姚便将酒放在门口转身便走,湛屿不忍便拿进来放在屋舍的角落里。
发展到最后,每天打开门都能见到一只酒坛乌黑锃亮的置在门前,就这样角落里的酒坛子积攒了五六个,静默的立在那时刻挑战着湛屿的忍耐力。
终于在一天深夜里,江予辰闻到一阵浓烈的酒香,透过朦胧月光,湛屿举着酒坛立在斑驳光影里仰脖畅饮,松垮的亵衣穿在身上,露出大半个结实细腻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