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里,苏哲彦和太夫人在宴请贵客,时不时欢声笑语,没有一丝丧女的悲痛。
此次赏菊宴没有成功举行,但是宫里的淑妃娘娘和端妃娘娘都不请自来,便可看出她们对相府的重视。苏哲彦已经下令将苏婉清的事情封锁,知情的下人全部被处死,就怕传出对自己不利的名声。与此同时,苏哲彦警告知情的妻妾儿女,不准提及苏婉清半个字,如果出了事,她们也会被殃及。毕竟朝廷不会要名声狼藉的丞相,这关乎北阙的脸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大家都懂,所以谁也不敢再说这件事了。
众人都兴高采烈地入座宴席,只见中间坐着两名美艳的妇人。其中一人穿着大红的锦缎,裙边都是用金丝勾勒出的细小碎花,每个扣子都是珍珠缝上去的,头上戴着红宝石发簪,显得尊贵无比,明艳动人。相比之下,端妃穿着就素雅多了,一身鹅黄色的锦缎,上面绣着几株梅花,裙摆下还留着一点流苏,头上戴着白玉珍珠簪,雍容华贵中又有一丝优雅。看着相府入座的小姐们,两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贵府的千金,果然名不虚传,一个比一个绝色。”淑妃看着太夫人,夸赞道。
太夫人心情大好,听到淑妃满口夸赞,这几天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连忙接话,谦虚道:“娘娘太抬举她们了,这些丫头们,哪里说得上绝色,比不得娘娘的风姿。”
淑妃浅浅一笑,优雅地抿了一口茶,不再接太夫人的话,转头对着端妃道:“端妃妹妹,可有心仪的人选?五皇子和六皇子,也都到了婚配的年龄了……”
“多谢姐姐关心,我有话要问相爷,不知相爷可否一解疑惑?”端妃环视众人,最后目光落在苏哲彦身上。
“娘娘请讲!”苏哲彦恭恭敬敬道。
“贵府的嫡长女,怎么好端端病逝了呢?”
话音刚落,在场的庶女脸上一白。苏婉静今天精心打扮了一通,极力地表现自己知书达理的一面,就是想博得两位娘娘的青睐。淑妃倒是肯定的,这个端妃,好端端提起那个死人做什么?
苏哲彦脸色也很难看,本就不愿意提起的事,又被搬到台面上,很尴尬。故作伤心地叹气:“清儿福薄,从娘胎里带来的毛病,天生隐疾,活不过15岁。”
苏婉静心里暗笑,这个父亲,说起谎来面不改色的,苏婉清什么时候有隐疾了?但是表面上的戏还是要做一下的,她挤出两滴眼泪,也装作很伤心的样子,轻轻地用手帕擦拭。
“父亲,大姐姐真是命苦!大姐姐对静儿一向极好的,静儿愿自请庵堂三年,为大姐姐守灵,也为祖母和父亲祈福。”苏婉静美眸含泪,不管从那个角度看,都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而且她刚才说的话,是多么令人动容,想到这么美丽善解人意的女子,若是真的去了庵堂,过着清苦的生活,真让人心生怜惜。
“二小姐不必如此,想必大小姐在天有灵,也不希望自己的妹妹遭罪。”淑妃赶忙阻止道。她对苏婉静是极满意的,若是自己的四皇子能取得这样一位贤妻,成就大业指日可待。但她不知道,苏婉静压根就没想过去那种地方,只是为了打造自己完美的人设,随口那么一说。
苏哲彦看到自己的二女儿那么贤淑懂事,不但给自己解了围,还给自己长脸,更坚定了要好好栽培苏婉静的决心。
端妃倒不管苏婉静怎么说,她看重的从来都只有嫡庶尊卑,不紧不慢道:“如此说来,那就真是可惜了,澈儿和溟儿的正妃之位……”
太夫人脸色微微一变,手中的拐杖不由自主得捏紧。端妃的言外之意很明显,现在相府都是庶女,配不上他的儿子。就算要嫁,也做不了正妻,只能做妾。
苏婉静原本沉浸在淑妃赏识的优越感中,端妃那么当头一棒,让她心里凉了半截,但很快就恢复了优雅从容的样子。端妃的话也无意地提醒了淑妃,只见淑妃收起笑容,若有所思。
苏婉静心里暗恨,苏婉清这个贱人,都死绝了,还用嫡女的身份恶心她。不过,马上她就成为嫡女了,她会取代苏婉清,没有再提那个贱人了。
同坐的苏玉瑶也听端妃那么一说,脸上难掩失落之色,她不是苏婉静,做不到那么波澜不惊,面不改色。自己的二姐姐还是有希望的,自己呢?自己的姨娘聂氏又不比赵氏,虽说临川聂氏也是出了名的江南世家,根基庞大,但一直都是经商的,没有入朝为官的先例。到底比不上赵家,赵姨娘的父亲是朝廷的二品巡抚,所以这些年赵氏在相府如鱼得水,也少不了娘家的帮衬。赵巡抚的野心极大,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做妾的。
正当这时,外面传来的喧闹声,在座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浑身染血,衣裳褴褛的小丫头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家丁拦也拦不住。“不……不好啦,相爷,太夫人……”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太夫人冷声一喝,好好的家宴,居然被破坏了。况且淑妃和端妃还在,这贱蹄子就那么没有规矩地冲进来。
“太夫人……”香儿正想说。
“来人,把这个没规矩的丫头拖出去。”太夫人不给其解释的机会,直接指示家丁要把人轰走。
“太夫人莫急,先听这丫头把话说完。”淑妃盈盈起身,轻抬皓腕,旁边的侍女轻轻地扶起她的手。
“娘娘,这丫头太没规矩了,居然冲撞到这里来……”太夫人心里急,她才不想管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她几个孙女的事情定好。
“无碍。”淑妃摆摆手,莲步走向香儿,温柔地问:“你且说说,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