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元吉说道,“陆兄已经想好让殿下回京的法子了吗?”陆显沉思片刻,说道,“只怕不久局势将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殿下终有一天能回朝的,不过,也许要在很久以后了。”
刘允中眉头一紧,抿着嘴唇,思索着这句话的含义。陆显说道,“我已经同上官无咎将军深谈过,上官将军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他的兵马,悉听调度。殿下以后能有大用处。”刘允中问道,“那上官无妄呢?”
陆显皱着眉,说道,“上官无妄身为上柱国,目前对皇帝还是忠心的,不会轻易表态。不过,他最近与崔如意发生了一些状况,以后的事很难说。”刘允中点头,说道,“上官渊的事他压下来了,并没有去向崔如意兴师问罪。军中倒是愤愤不平。”
陆显冷笑道,“崔如意不是个肯饶人的。只怕上官渊以后还有麻烦。上官无妄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所以我说以后还有变数。如果局势如我所想的那样,殿下日后,自有一番大作为。”
刘允中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赵合章和范元吉也屏住了呼吸,一齐望向陆显。
陆显顿了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刘义豫要反。”
三人同时失声,范元吉惊讶得捂住了嘴。屋内陷入了一片沉寂,院子里的乌鸦惊起,从树枝上扑啦啦地飞起。
刘允中定了定心神,面色沉重,看着陆显。他缓缓问道,“陆大人这个消息可靠吗?”陆显说道,“我只是根据各方面收集的情报和迹象来看,非常有可能。甚至前日在寿诞宴上的举动,刘义豫也是有意为之,想激起皇帝与你的矛盾,把你赶走。当然,他也借着为我说话之名,让皇帝对陆家也有所怀疑。”
范元吉听言,点头说道,“不错。魏王以前是先皇封的太子,后来却被废,皇帝登了大宝。这个心结不是一时可以消除的。这些年,魏王放诞自任,俨然以闲王自居,皇帝却也并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
刘允中听了,心有戚戚焉。心里想道,如果我没有登上那个位置,是否也会如此狼狈不堪,甚至更甚呢?无情最是帝王家!既然生在这个位置,我也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天下。为生民,为皇家,为自己,我都要争一争!
赵合章托着下巴,问道,“既然刘义豫有反意,我们该不该举发他呢?”陆显看着他,反问道,“你说呢?”赵合章想了想,摇摇头,说道,“现在朝政不在我们手上,我们没有能力阻止。皇帝昏聩,更不会听我们的。就算把刘义豫下狱,得利的也是崔如意一党,只会把朝政搞得更糟。”
刘允中说道,“不错,现在如果举发,只会令我们陷入被动,甚至被崔如意与刘义豫联手攻击。更重要的是,兵权现在不在我们手上。虽然上官无咎支持我们,军中也有一些支持的将领,但是最精锐的部队现在掌握在上官无妄与崔如意手上。”
范元吉点头,说道,“所以现在只能是将计就计,等待时机。不能轻举妄动。”刘允中赞许地看着陆显,问道,“反戈一击怎么讲?”
陆显的目光变得寒冷,充满了杀气。他看着远方,缓缓说道,“刘义豫若反,我们阻止不了,但却可以利用。让它成为一把刀,插进崔氏的胸口。”赵合章问道,“以此杀崔?”陆显说道,“如何去做,还要从长计议。但这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屋内陷入了一片沉默。刘允中看着陆显决然的表情,问道,“陆大人,若那一天来临,诸位可有自保之法?”陆显疲惫地挥挥手,说道,“我的情报网会时刻盯着他们,会抢在前面预警转移。到时候老臣会妥善安排。”
刘允中面容稍有舒展,徐徐说道,“诸位大人,期待再聚首的那一天。”陆显却苦笑着说,“二殿下,恐怕那时老臣未必能再为效力了。”刘允中猛地一惊,脸色大变,问道,“怎么。。。”
陆显站起身,附耳在刘允中身旁轻轻说了几句。刘允中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一把拉住陆显的手,紧紧握着,喉头哽咽,却说不出话来。
赵合章、范元吉一肚子狐疑,望着他二人。陆显回过头,对他们说道,“终有一天,诸位会明白我的苦心的。”
刘允中眼泛泪光地看着他,陆显对他说道,“殿下,现在去见见他吧。夜已深了,让陆宽为你带路吧。”刘允中点点头,利落地穿上披风,戴上毡帽,推门出了书房,走进了浓重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