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云斋中庭。
天狼一脚踹开了九歌的房门,呼啸的冷风和满天飞雪瞬间吹开了九歌的帘子,她还没睡,坐在床沿借着月光有些迷茫的看着不请自来的人。
“喂。”天狼的语气听起来有点烦躁,“你早上也没吃吧。”
“嗯?”九歌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一愣神,天狼已经走到了九歌的窗前,掀开帘子暴躁的把她从床上扯下来,略带怒意的吼道,“你真的很麻烦啊。”
九歌迷茫的在他粗鲁的拉扯下走出了房间,赤着双脚踩在雪地中,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单薄的衣衫在风雪中宛若纸片,根本无法御寒。
“嚏”
白正巧撞见这一幕,立马脱下披风盖在九歌的身上,愠怒的呵斥道,“天狼!小姐受不得冻的,你这是做什么!”
“你别拦着我!”天狼一把甩开了白的手加快了脚步。
白下意识的跑进九歌的房间,抱来了鞋子又跟了过去,回来的时候九歌已经被天狼强行按在膳房的椅子上动弹不得。
跑去半跪着搓暖了九歌冰凉的脚,白才心疼的为她穿上鞋袜,整理了她的衣裳皱眉看着天狼,不知他想做什么。
只见几个下人匆匆端了吃食过来,“小姐请慢用。”
白突然恍然大悟,这小家伙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古怪,倒是挺细心,看着假装不理会九歌的天狼道,“你是在担心小姐么。”
“谁会担心她!”天狼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吼道,然后他又看了一眼九歌,“我只是想,她要是死了,我不就没饭吃了。”
“我是不会死的。”九歌一本正经的回应天狼的玩笑话。
天狼直视着她的眼睛,不肯退让,看这架势若九歌执意不吃,他说不定会动手把她的嘴撬开。
两人对视了许久,气氛有些僵硬,白正想圆场,九歌却向天狼示了弱,动筷夹了一口,几乎没怎么嚼她就咽了下去,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快速清扫。
“小姐……”白眼里竟然有一丝心疼,吞吐了许久她才抽了抽嘴角勾起微笑,“喝些茶。”
“嗯。”九歌终于停下了筷子,抿了口茶水,唯有品茶时她的表情才略微柔和。
天狼蘸了点汤汁舔了舔手指,喃喃道,“不难吃啊,干嘛这幅表情。”
九歌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忽然抬头,对着空无一人的黑暗角落问道,“何事?”
黑暗中走出一袭青衣男子,悄无声息的走来,温和友善的面容上,洋溢着能融化雪水温度的美妙笑容,“天巧儿的侍女传话:成交。”
九歌眼中闪过一束光,正如她所料的结果,却比意料的更快,出了什么变故她并不想知道,但天巧儿这条命她要定了,“麻烦你去一趟将她接来。”
“替她赎身的话,恐怕北云斋匀不出这么多银两。”
“你看着办。”九歌的意思自然是随他折腾,只要把人带来就好。
“好。”
其实九歌也想和他一起走一遭,只是背后有一道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让她不得不乖乖坐回原位。
“吃完。”天狼发话了。
平日不可一世的九歌却那这么一个小家伙没什么办法,白觉得稀奇便多看了两眼,不知该不该帮忙。
只消白左右为难的时间,九歌已将饭菜全部入肚,摆在天狼面前任他检查,待到他满意才许她离开。
大雪下了一夜,天色直到午后还是暗沉沉的,一向是被阳光吵醒的九歌,今日总算遭到了白的毒手。
掀开床帘,直到白温柔的扶起她时,九歌一直都梦乡中,半眯着眼睛洗漱完毕,披上鲜红的贵服,绾上秀发再插了一枚发簪,她才有了一丝斋主的贵气。
“她人呢?”九歌懒懒的靠在椅上玩弄自己的碎发。
“已安顿在西厢房,只是气色不好小姐不便前去。”白将手帕摊开,里头有一撮细碎的乱发,“她的发我已事先带来了。”
“出了何事?”
天巧儿现在可是北云斋的活宝,一年之期也算是九歌保她在这一年内性命无忧的承诺,若她提早翘辫子九歌可不是白忙活一场。
“昨晚出了些乱子。”白在九歌耳边将了个大致。
“既然如此就让她好好养着吧。”九歌淡淡道。
把头发扔进了香炉中,烧出了缕缕紫烟,头发主人的记忆随着九歌的鼻息进入她的脑海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一个小娘们儿还想学着别人教书?文家也就往日风光,现在早就不行了!”
“先生,我自小受到父亲的教育,想必您也听说过我的名讳,只是教导小儿识字,我定能胜任。”
“你那短命的老爹好歹也是个举人,你一来没有功名,二来是个女娃娃我,让一个女儿家来教书,说出去不好听啊。”
“先生,我虽无法考取功名,但自诩诗词作赋不必任何男子差。”
“哎,文雅,你的名讳我的确听过,但你听老夫一言,女儿家啊还是乖乖待在闺阁里等好人家吧,在外头抛头露面的不好。”
“世俗偏见就如此重要吗?只要我能胜任为何要在意我的性别?”
“好了,你快走吧。”
又是一个阴霾天,不知道为什么,天气总和人们的心情大相径庭,九歌的眉目跟随那个失落的女子移动。
她走进了一处门面还算敞亮的房屋,但推门而入后的破败样子令人咋舌,无处落脚的院子和野草遍地的阶梯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一直走到里头九歌才看出这是一个荒废的庙宇,正殿中坐在莲花座上的观世音一尘不染,向来应该是被人细心擦过的。
“娘,你要撑住,郎中说了,只要再服两贴药,您的病就好了。”文雅跪坐在草席上扶起咳嗽不止的妇人说道。零久文学网09x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