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吩咐?
谢云璘心中一沉。她不光走了,还拿他当了幌子,使得府里这些下人一度认为她离开别苑是他的意思,因此没有一个人向他禀报此事。
她这不是铁了心地要不辞而别?
谢云璘一向理智,此时竟有些失了魂,实在难以接受她已经离开的事实。
“快派人去找,我要知道她为什么离开,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若是如此,我可以弥补,也可以为她改变。”
随从懦懦地说:“世子,上官姑娘走了都十日了,多半已经离开了函都,大周这么大,奴才们上哪儿去找?”
谢云璘捧着茶盏,眉宇深锁,“不找怎么知道,当初华氏离开了好几个月,云祈他都不觉得难找,婧儿才走了不过十日,我为什么要放弃?”
随从又劝:“世子三思,太子殿下找太子妃娘娘的事,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反对殿下这么做,可是世子你若大张旗鼓地找人,定得惊动王爷和王妃娘娘。”
“他们知道了又能怎样?”
“上官姑娘毕竟是出身歌舞坊的人,再是卖艺不卖身,名声也好听不到哪儿去,王妃娘娘怎会同意世子对个念念不忘。”
“出身歌舞坊又如何,婧儿她才情过人又知书达理,哪里不如那些大家闺秀?”谢云璘漠然道,“我已经及冠,也在朝堂上占了一席之地,难道连个喜欢的女子都不能留?”
世子为人一向谦和,平日里都不忍训斥他们这些下人,可是今日同他们说起话来格外郑重,随从便知世子的心意有多坚定。
随从无奈,只得应道:“是……”
二月,祁国都城隋安。
早春轻寒,一辆青蓬马车使入了隋安城,马车上,婢女轻摇了摇主子的手,“姑娘,咱们到了。”
上官婧原本闭目养着神,闻言缓缓睁开了眸子,用葱一般纤指挑起车帘的一角朝外看去,隋安城比起她离开时繁华了不少,若没有森严的律法约束,定不输周国的函都。她的唇边浮出一丝浅笑。
函都城再好,她也只是个过客,不曾留恋过半分,而隋安既是她阔别已久的故土,也是她此生的归宿……
祁宫里,御湖边的柳树垂下千丝万缕,枝头已经抽出了嫩芽。
华盈寒在湖边独行。自太皇太后积郁成疾以来,她已经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进宫,但最终都无一例外地吃了闭门羹,她还是锲而不舍地每隔两日来一次,送些太皇太后喜欢的珍宝首饰,还有能助太皇太后调理身子的补品。
她如此厚脸皮且不知疲惫地往这儿跑,不是执着,而是被姜屿连哄带骗给推来的,他总能找到些法子让她即使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来。
她在这儿谁都可以得罪,唯独不能惹尊神不高兴,再是要碰一鼻子灰,也得照吩咐办事。
今日她手里的东西还是没送出去,这是上次越国派使臣偶爱给姜屿送来的礼物之一,一颗千年灵芝。
太皇太后的风寒早已痊愈,但是身子仍旧虚弱,至今还把自己闷在静慈宫里,如此避世总归不妥,容易没病也闷出病。
姜屿想送颗灵芝给太皇太后补身子,无奈太皇太后还是不肯收下,她只能和之前一样,将东西原封不动地带回去。
她三天两头地跑,三天两头地吃闭门羹,有人竟然丝毫不体谅。她曾劝姜屿放弃靠礼物哄太皇太后高兴这个办法,另想对策,或者他自己亲自去送也比她去要好。
面对她的劝说,他开口就是:“本王的盈盈甚是聪慧,岂会连母后都哄不住?”又头头是道地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日母后会被你的执着打动,那时她就肯见你了。”
她想,他今日若还这么站着说话不腰疼,她定会用灵芝堵了他的嘴!
华盈寒抱着装着灵芝的锦盒回到景王府,发现府门外停着一辆青棚小马车。
能到景王府来的人,除了当朝首辅就是皇亲国戚,都是非富即贵之辈,可是这两马车有些寒掺,它的主人似乎没有什么尊贵的身份。
她走上台阶。侍卫齐齐向她拱手,客气地唤:“寒姑娘。”
“府里有客人?”
侍卫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想了想,应道:“回姑娘,不算客人。”
华盈寒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多想,来的是敌是友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无需打听得多仔细。
她径直去往姜屿的暖阁,暖阁建在一处近水的平台上,如今已经开了春,天气渐渐转暖,所有的落地轩窗都大大敞开着,人站在不远处就能将里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华盈寒脚步匆匆,看见姜屿就坐在矮案后面饮茶,她又加快脚步,迫不及待地想推了这桩费力不讨好的差事。
可是她刚往前走了两步,视线里又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暖阁旁边还坐着一个人,既不是亲贵,也不少小姜衍,而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女子。
华盈寒站在这儿只能看见女子的背景,哪怕是个背影也足以让人匪夷所思,叹今日的太阳可能是打西边出来的。
她不免好奇那姑娘是谁,为什么能和姜屿在一个屋檐下饮茶,于是脚步不停,继续朝着暖阁走去。
二人似乎在还在交谈。直到女子回眸看向暖阁外的池塘,华盈寒才得以看见女子的容貌。
真真是极漂亮的一个姑娘,仅用眉清目秀四个字着实难以概括那姑娘的美,换作国色天香倒还贴切些。
华盈寒没有饱读什么诗书,一时间想不出来更好的说辞,总之那是个能让人过目不忘的绝色佳人,可她的心却随之捏紧。
世人常感叹天下之大,到了她这儿偏就奇了怪了,从前她千般打听,万般寻找,始终没能探到上官婧的下落,如今她竟然在祁国遇上了此人,还是在景王府里,在姜屿的面前……
华盈寒就此止步,心里有的不止匪夷所思,还有有局促甚至是慌乱。纵然她第一次去歌舞坊的时候扮成了随从,且戴着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