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晏之前下旨把怜贵人给抓了,此刻看丁勉的供词,也静不下心。
“德申,德申!”皇帝叫道。
“奴婢在。”德申从外间跑了进来。
“掖庭那边,怎么样了?”
“回陛下的话,宋宫正按照您的吩咐去问了话,天黑的时候中宫也去了,给怜贵人带了热饭菜和棉被。”
“嗯。”虞清晏看着供词点头,实际上并没有看上面的内容,“怜贵人虽然关到了掖庭,可朕也没废了她的位分,不能苛待。”
“是,奴婢这就和掖庭当差的说去。”
德申见礼退下了,虞清晏这才好好看起了丁勉的供词。
供词里面说,洪庆八年,丁勉与一年轻女子相识,此女自称锦娘,说是与宗室有往来。一开始丁勉并不相信,后来锦娘向他打听兵马司办的一起命案,丁勉靠着关系给她打听了,锦娘送来的酬金竟有二百两。五品京官,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如此。此后,丁勉每给她报一次消息,都有报酬。少则十余,多则上百的白银,丁勉交代出来的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可银子共计九千六百七十四两,尚未查实。
洪庆十年,太宗皇帝驾崩,齐王离京。丁勉犹豫是跟着齐王走,还是继续留在兵马司,锦娘就劝他去中州,并许诺到了中州每个月给他一百两银子,还能通过宗室的关系,给丁姑娘介绍个高门显贵做婆家,让丁勉下定了决心。此后每季回一趟京兆,与锦娘在滟华堂碰面。会面时,锦娘会向他询问齐王平日里的言行举止,但从未涉及中州军务,丁勉也就爽快地说了。
先帝驾崩那年,由于京兆禁严,丁勉当年冬天没来,昭定元年开春的时候,才到京兆和锦娘碰了一次面。这次碰面,锦娘交给他一封密函,里头是一张被烧了小半的龙纹笺,上面写着“收齐王兵权而诛之”,还盖着红印“衡光”。
衡光是先帝年号,本朝以之为帝王私印,龙纹笺上的密诏会用此印落款。
丁勉看了大骇,锦娘劝他不要回中州了,可女儿还在那边,他不能不回去。于是锦娘提出,跟着他一起回去。到了中州之后,京兆竟然派人查抄了好几个齐王府的属官,其中有个叫赵非由的,抄出了三千两白银,被刑部全国通缉。锦娘告诉他,皇上要削齐王的权,拿他的属官下手,保不准日后丁家也会被抄。这把丁勉给吓坏了,他从锦娘那儿得的九千多两白银,怎么可能说得清楚?
正当他手足无措之际,锦娘又拿出了第二封信,说里面是内阁拟的查抄齐王府的旨意。丁勉想,这事儿已经不是自己顶住的了,于是拿着这封信,呈给了齐王。当时丁勉急忘了,只把第二封密函交了上去,齐王根本不信,也不见他。于是他只好第二天在练兵场,拦住了齐王,交上了第一封密函。
齐王信了。问他消息由来,他按照锦娘教的,说是认得宫里的都知内侍黄纹,消息是从他那儿来的。
年初,齐王起兵;岁末,兵临京兆。
虞清晏大概看出了几件事。一是虞凛造反,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被诓了;二是照着这个丁勉所说,他给锦娘的都是些不紧要的消息,齐王谋反他也不过被骗着送了两封信,避重就轻,可能还有些话,藏在肚子里;三是这个锦娘。
去中州,卡着内阁查抄贪墨军饷的事儿;教丁勉的说辞,扯上了宫里的都知内侍,让虞凛短时间内没法核实。这个女人,在朝中必然有消息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