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着丁姑娘一脸忧心,季鸿升还是说:“算是立功,大理寺和刑部会酌情轻判。”
“小女谢过大人。”丁氏舒了一口气。
回府见了妹妹,又想起只大她几岁的丁氏。谋反这种罪名,她只为父亲忧心,怕是还没想到自己也要受株连的。若是丁勉的罪名坐实了,估摸着得是个流放,丁姑娘说不定也要没入奴籍。
若是知道这一点,丁勉怕是又要咬死了不说。不过好在这父女二人,并不了解大燕刑律。
朝晖殿这几日冷冷清清,宫人们都被严加看守,虞凛根本没法儿单独和他们见面,更不用说清算之前的事情了。
刀俎和鱼肉,虞凛向来选前者,没想到这次根本就没得选。
跪在佛像前头,终于知道后宫的女人为什么要信神佛了。
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世间女子大多情不由衷、命不由己,后宫的妃嫔纵然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但没有圣眷,就会一辈子困守红墙;出了事情,也只能听天由命。进不了御书房、出不了內宫,现在更好,出恭都有尚司正在外头等着。
头两天还好,到了第三天,虞凛浑身都不舒服。
已经三天没往御书房跑了,也不知道齐王府的人,在刑部大牢里头怎样了。
晚上就寝之前,虞凛又在佛祖跟前念道长,尚司正突然禀报,皇上来了。
虞清晏一脸倦色,进来就自个儿找凳子坐下了,还挥手让德申和尚司正都下去。
虞凛默默给他倒了一杯茶,坐在了旁边。
“今日边川敕封,朕本来想带你去看看的。”皇帝端起茶杯,“边川那边带来了不少好东西,马匹、毛毡子、乳酪糕点;边川的人长得也和我们不大一样,细眼平脸、身材高壮。”
虞凛想,跟老头子打了三次边川、跟先帝也去过一次,你说的这些我早见过了。
“朕记得爷爷最后一次北征,带上了我。那时候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战场,说不慌乱紧张是假的,不过好在我大燕将士威武,那是一场大胜仗。”
那次虞凛也在,回忆了一下,没错,皇长孙是真的又慌又乱。
“科勒穆特的大汗亲自来了,前段日子他表兄弟被人杀了,大燕把杀人的几个给送到了边川,交给各自的部落处置。那些部落也不敢造次,把这些人给狠狠地罚了,他这回特地来谢谢大燕给他做主。”
这不是让他们边川自己解决吗?怎么就成了大燕给他们做主了?虞凛没想明白。
虞清晏嗤笑了一声:“这科勒穆特汗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大燕才不会为了他们得罪其他部落呢。这人十多年前就这样了,三王争位的时候,就来我大燕趁火打劫。被朔北铁骑给收拾了一顿,就说自己其实是仰慕宁王贤名,入中原协助勤王的。那时候他们怕是没想到,最后是晋王继承大统。”
“这部落滑头。”虞凛附和了一句。
“是啊,当初就知道攀附贤名在外的宁王……说起宁王,爷爷软禁他三年,死了之后陵寝也草率。朕想着他罪不至此啊……”
“若是宁王罪不至此,那秦庶人是不是也能翻案了?”虞凛听不得别人说宁王半个好字,“先怀王、代王、魏王一家,他手上沾了这么多亲族的血,比秦王还要丧心病狂,罪不容诛!”
虞凛的反应有点大,虞清晏愣了一下:“他是见死不救……你为何这般激动?”
“我……臣妾……”虞凛也反应过来了,怜贵人没有恨宁王的理由,“近日没有休息好,失态了。”
“你不必忧心,宫正司已经调了朝晖殿所有宫人的录册,待事情查明,必然会把构陷的人给找出来、还你清白。”皇帝揽过虞凛的肩膀,这动作让虞凛僵了一下,“你刚才说的那话,倒像我六叔了,他是恨极了宁王。只是宁王叔侄相残,他又何尝不是在造亲侄子的反?现在他死了,齐王府剩下人倒叫朕不好处理……”
“齐王府……”虞凛心快跳到嗓子眼了,得平复平复,不能让大侄子发现,“皇上准备怎么处置齐王府的人?”
“哎~”虞清晏叹气,“若按照律例,要以谋逆同罪处。可这不行,不近人情,朝臣也有人不满。近期事多,还得过阵子再决断。”
暂时……平安无事?
“你今日怎么关心这些?”皇帝点了下怀里人的鼻子,虞凛又是一阵不适,“顾好自己。”
虞凛点点头,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
“边川的乳香糕点和牛羊肉,我让德申带了些过来。”虞清晏道,“牵扯到此事,你也不能侍寝,不然今晚朕就留下了。”
虞凛心想,好走不送……
“皇上今日也劳累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虞凛站了起来,欠身行礼。
皇帝让德申进来,留下一堆东西,摆驾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