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有这位太爷的外甥，江氏的人很快就同意了让他们见上郡守一面。

虞凇让许恪守在外头。

郡守官服都破了，有些狼狈。见了虞凇，想说些什么，却被虞凇抢先开口。

“我不会救你。”虞凇瞥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郡守，“更不可能带着临川城上下往南边跑。我们现在只是来看看你还活着没，不能让临川的文士们背上杀害官员的罪名，影响日后的科举仕途。”

郡守用鼻子哼了一声：“总兵大人是没瞧见外头多乱吗？这帮子书生，能保命就不错了，还科举仕途？都不知日后是谁执掌江山。”

“虞家的人。”虞凇说，“执掌江山。外头可能有日后的栋梁之材、肱骨之臣。至于你，你的仕途到此为止了。”

说罢，带着虞凛出门离开。

“你是拿着全城人命，赌自家的江山！”郡守用一种变了调的声音大喊，“你若是输了，全城给你陪葬！”

虞凛回头看了一眼，虞凇没有搭理他。

离开文心园之前，江氏的人还带着他们去了江侧妃安置的院子。人家兄弟亲人相见，且之前有过关卡拦人的事情，许恪就没有进院子，在外头候着。

老三虞况，带着老八虞决，还有大侄子虞清晏，在屋里念书。江侧妃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见着虞凇来了，原本坐着的江侧妃站起身，快步走上前去，双手捧住了儿子的脸：“凇儿……”

虞凇握住了娘亲的手，叫了一声：“阿娘……”

虞况也上去拍拍两个弟弟的肩膀，虞决和虞清晏放下了书，围了过来。虞凛摸了摸阿晏和八弟的头，虞决胖乎乎的小手牵住了虞凛的手。

“一家人……也不知都散落在哪里。”江侧妃含泪。

“父亲带着唐师傅去了北边，战况稳定；大哥大嫂他们正在来江南的路上，走的是水路；二嫂跟着江先生，前些日子来信，说江南封锁，他们暂时落脚在涪港的邹坊镇上……二哥和四哥，在小阳山。”

“好……知道在哪儿就好。”江贤妃也没多加怀疑，“总有一日还能团圆的。”

然而虞况送他们到院外的时候，问了小阳山的战况。虞凇迟疑一会，照实说了。

“小阳山也不远……我们这儿派兵，五日？十日？能不能到？”

“三哥。”虞凇摇头，“棠陵已经被攻下了，临川城里头的兵力都不够啊。”

“难不成让二哥四弟困死？”虞况急切道，“哥哥带兵打仗不如你们俩，有办法救救自家兄弟吗？”

虞凇和虞凛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许恪干站着许久，有些尴尬，开口道：“爷，您别着急。我以前带兵打山贼，想灭口就直接放火烧山了。小阳山围了那么久，里头的人，反而没有性命之忧。”

“但是，秦王的人要活捉二哥四哥，也不是什么好事。”虞凛不合时宜地开口。

待到一帮子州官终于消停下来，郡守也被松了绑，但是还是得在文心园里头呆着。

虞凇给江南各州府的镇守下了令，召集军备，待战临川，夺回棠陵。

这道命令，是有人响应也有人当放屁。临川镇守许恪、云弓校尉唐能还有左军校尉唐玉，三路传令，不遵者抓捕关押，强抗者斩。一个月余，终于勉强算是召齐了江南兵马。

而世子虞冶一行，也刚刚赶到临川城外。

一路上，他们遭遇了义军、流民，带出来的残兵损伤大半。在经过小阳山的时候，改行绕道。虽然知道二弟四弟还困守当中，但百十号人根本无力和围守的上万大军抗衡。

但终于到了临川的时候，大战在即，已经封城。

虞冶只好带人进了周边的丘陵，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等。若是五弟这一战赢了，这些人自然平安无事；若是输了……虞冶难以想象，一家人的处境会变成什么样。但是，如果临川真的城破，江南最起码半境沦陷，乱军若是再下一城，就到了南国腹地了，岭南和巴蜀的门户也要打开了。到那时候，自己唯一的选择就是带着这百十号人继续南下，只是这步步退却，天下大乱几乎是必然的……南方多是义军，难道真的要江山倾覆、改朝换代？

大燕可二世还没有呢。虞冶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