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顾娇月叙述的事情经过,忠尧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次也许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当然,目前尚不能确定。
他想去找平阳侯问问,顺便看看他的伤势如何,还想把顾娇月与崔况的事情给了了。
于是,忠尧问道:“平阳侯现下人在何处?”
顾娇月答道:“在丁香苑。”
“好,我去趟丁香苑,你们就在这里等我。”语罢,忠尧转身又对顾娇月与崔况说道,“我回来就给你们一个交代。”
黎诗关切地问道:“忠尧哥哥,你的身子……”
忠尧安慰道:“没事,余毒已清,我能行。”
言讫,他出了门,径直寻那丁香苑而去。
“公子慢点走,我来替你引路!”这时,顾娇月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一边喊着,一边追了出去。
……
顾娇月追上前去为忠尧引路,到了丁香苑后她便退了出来,沿着原路返回。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后,忠尧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三个人,他的面色看起来似乎有些凝重。
黎诗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道:“忠尧哥哥,是不是……不太顺利?”
忠尧笑着摇了摇头,瞥了一眼后面跟来的侯府管家丁季由,众人皆一脸疑惑,不解其意。
那丁大管家走上前来,身后还带着两名端着木盘锦盒的侍女。驻足立定后,丁大管家当众宣布道:“顾娇月,你的事情侯爷已经听说了,现命我来告知,即日起,你可自行与意中人崔况一同归去,特赠帏幌奁lin匣,并银钱四十万,望日后你二人白首相携,不负彼此。”
顾娇月与崔况听罢,两人眼神交汇的一刹那,不禁百感交集,涕泣涟涟。二人各自擦了一把眼泪,急忙跪谢平阳侯大恩。
顾娇月叩谢道:“多谢侯爷大恩!多谢侯爷大恩!”
“侯爷宽仁良善,此恩没齿难忘!”崔况言毕,在地上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你二人情投意合,侯爷听了你们的故事,大为感动,也不忍心拆散一对眷侣。此乃赠与你二人之物,且好生收下,回去安安分分过日子吧!”丁大管家扶起二人,朝左右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两名婢女即刻送上奁lin匣与银钱。
顾娇月与崔况二人诚惶诚恐,连忙说道:“多谢丁大管家!多谢丁大管家!”遂收下了平阳侯所赠之物。
丁大管家瞥了一眼旁边的忠尧,微微一笑,又对崔况、顾娇月言道:“老奴只是执行侯爷之命而已,不必言谢。你们若是真要表达谢意,倒是这位公子,你们是该好好感谢一番呐。”
言罢,眉眼含笑,转身带着两名侍女径直离去了。
丁大管家走后,顾娇月与崔况又准备向忠尧行礼表达感激之情,却被忠尧拦住了。忠尧诚挚地说道:“这里没有其他人,二位就不必如此拘礼了。”
顾娇月望了崔况一眼,转向忠尧说道:“公子大恩,我二人无以为报,日后但凡有公子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
“哎,没事没事。”忠尧摆摆手道,“我也没有什么其他事,只是想打听一个失散了的亲人,画像已经给崔公子了,就劳烦二位尽己所能,帮我留意着吧!现在开封府已经贴出了悬赏告示,若能寻得画上此人,还有五百两银子可以拿,你们可以把邻里街坊,七大姑八大姨九大叔十大伯什么的,都通知一下,发动起来。”忠尧说着,冲两人笑了笑,调皮地眨了眨眼。
崔况一听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连忙答道:“好,好!此事必当竭尽全力!”语罢,扭头与顾娇月交换了一下眼神,顾娇月重重地点了点头。
忠尧见事情已了,遂拍拍手提议道:“好了!今日顺利收官,就各自打道回府吧。”
众人皆点头表示赞同。于是,一行人出了平阳侯府,在门口辞别后分头归去。
在回十千脚店的路上,黎诗左想右想,终于忍不住问道:“忠尧哥哥,我很好奇,能不能说说你是怎么样说服平阳侯打消纳顾娇月为妾的念头的?”
“是啊,师弟,我也正纳闷呢!你快说说吧。”子翃催促道。
“本来呢,此事的确有些棘手,事前我虽然想了个法子,但也不敢保证一次就能成功。”忠尧边走边说道,“不过,巧的是,宴饮时突然发生了中毒一事,他请我来赴宴,却差点要了我的小命,故而他内心十分愧疚。我又把崔况与顾娇月之间的故事原原本本道与他知,看得出,他还是深受感动的。
此外,平阳侯府今日一下死了那么多人,涉及昌远伯、朝廷命官,这下开封府有得好查了。”
“所以,平阳侯内心其实也是很焦虑的?”黎诗听罢,想了想,又问道。
忠尧点了点头:“嗯。事情虽不是他干的,但保不准会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在暗地里给他上眼药,甚至于栽赃嫁祸也不是不可能。身居高位,又有谁没有几个对手或敌人呢?”
“哦,我知道了!”黎诗欣然道,“忠尧哥哥刚刚协同开封府破了奇案,又是本次事件的受害者,他肯定指望着你在此次事件中仗义执言,若你不指证他,别人要想陷害他,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所以,他要安抚你,便顺水推舟答应了你的提议。”
忠尧绽颜一笑,颔首道:“分析得很正确,他的确有这个心理。同时,我再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告诉他,这次我和他能够劫后余生,全是顾娇月及时赶到喂我们吃了解药,否则早就一命归西、呜呼哀哉了,此为其一其二,我顺便还给他讲了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的典故,说了唐朝宰相于頔忍痛割爱,开阁释妾,赠钱四十万与崔郊,成全了一段姻缘佳话,流传千古。连横暴的于頔尚且都能做到,何况操行比他高洁的平阳侯呢?”
“你这是妥妥的捧……”子翃听罢,瘪瘪嘴道,可话刚说了一半,又把后半句给咽了下去。
“捧什么?”忠尧笑嘻嘻问道。
“捧……”子翃眼珠子一转,立马笑眯眯改口赞道,“捧得好!”
欧也灿然一笑,从旁插科打诨道:“捧臭鞋,捧臭脚,捧得高,摔得惨!”
“这就是捧杀啊。”高雅郭悠悠说道,“你们几个,别总是贫嘴,整天油嘴滑舌的,日后谁若是鼓吹,把你们捧得高高的,记住今日之事,当心自己被捧杀。”
忠尧、子翃、欧也忽然站作一排,同时转过身来,朝着高雅郭恭恭敬敬欠身行礼,懒洋洋齐声答道:“是,师姐!谨遵师姐教诲”
黎诗见状,噗嗤一笑:“又不正经了。”遂拉着高雅郭从旁边绕行,又回头说道:“云婀,走,我们走这边,别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