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两年前什么样,大家心里清楚的很,现在能坐着好好说几句人话,当真是在夸你。
转而正色道:
“当今的朝局大致分为三党,宸王一党,太子您为一党,剩下的便是以佟墨与林致远为首的中立派,这是陛下希望看到的局面,三足鼎立,谁也压不倒谁。
可两年前您在百花会上的那一出,算是碰到了佟墨的底线——家人,使得向来缩着头的他居然会在大殿上公开弹劾您失德,至于陛下对您的态度。”
“先生但说无妨,时雨知道自己当初有多么混账,才惹得父皇不喜。”
瞟了一眼萧时雨,莫先生继续道:“陛下确实对您早生厌恶,有废黜太子的想法,再听了您的那些...呃...混账话。
盛怒之下,废立诏书怕是都已放在龙案之上,只等玉玺轻轻一按,殿下您便成了大虞第一位被废的储君。”
萧时雨脸色有些苍白,莫先生所言,竟与自己安插在上书房的心腹得来的情报一模一样,仿佛当时就站在父皇的身边,心中高呼:先生真乃神人也!
“万幸的是,陛下放弃了那个念头,仅仅让您闭宫自省,一封废太子的诏书,反倒成了佟家这颗屹立大虞官场近百年的参天大树,今日倒下的原因。”
“终是亲疏有别,佟家再好,父皇又岂会为一个臣子之女,与自己的亲生儿子过不去,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殿下这就错了,说句大不敬的话,佟家在皇上的心中分量绝对比您重,可以打个比方,殿下您和佟瑶同时落入北蛮手中,对方开价一千两银子换一个人。”
萧时雨觉得好笑,自己好歹也是堂堂一国太子,大笔一挥,太子府客卿的打赏便不止一千两。
莫先生对钱财一向视如粪土,不以为然:“恰好国库中仅剩一千两,殿下以为会赎谁。”
“自然是本太子,有道是国本为重,更何况一个落入蛮人手中的女人,赎回来亦已是残花败柳之躯,谁肯要她,一头撞死也算全了名节不连累家人。”
言语之中,足见萧时雨对佟瑶的憎恨非比寻常,他日若不幸碰到,不知鹿死谁手。
“残花败柳有什么不好?届时陛下稍加安慰与引导,佟氏满门连带她的亲族,何人不对陛下死心塌地,举国上下,何人不会为这位才女的遭遇感到惋惜,对陛下歌功颂德。”
他萧时雨又不是傻子,听了这么久琢磨出些味道,试探着问道:“先生是想说父皇需要一个门生遍布朝野的佟家,而不是一个随时让他丢脸的储君。”
“孺子可教。”即是认同了上面的话。
萧时雨顿时瘫坐在地上,手中那樽海外进贡的琼浆玉液杯随之打落在地,失魂落魄道:“父皇何以对佟家信任至此?”
“殿下一早便道出了答案,连您这样对佟家恨之入骨的人,都能说出其有功大虞的话来,足见佟家对陛下的忠心,陛下又为何不信。”
“那他又为何要治佟墨的罪,连亲儿子都可以放弃,一个魏勋杀便杀了。”
“您若是陛下,回过神,发现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替太子说话,佟家的忠心就变得有些刺眼,太子您要是真倒了,仅凭一个宸王真能制衡的了佟家?自己绝不可能高枕无忧。”
莫先生感叹道:“万事不禁想啊,一个想法的出现总会勾出另一个,久而久之,陛下对佟墨不再信任,变成了戒备,方有今日魏勋的一击即中。”
与莫先生的一番长谈,萧时雨觉得印象中那个会抱着自己,让自己骑大马的父亲越来越模糊,宣政殿上景光帝的压迫不断向自己袭来。
是啊,父亲先是变成了父王,再来是父皇,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手握天下的君王,自己居然还幻想他能再抱抱自己,以父亲的口吻叫自己一声:雨儿,当真可笑。
睁开眼,曾经的邕王世子彻底死去,大虞景光帝的太子展露出前所未有的野心,闪过一丝嗜血的笑容。
把这个天下从老头子手中夺过来,似乎挺有趣的,那么第一步。
“学生萧时雨拜见恩师,请恩师助学生登上皇位。”
说完三跪九叩的拜了下去,犹如忘记了天地君亲师,君在师前的道理。
“殿下请起,老朽本是行将就木之辈,能辅助殿下已是三生有幸,何敢称师。”
说是这么说,也没见他弯下腰扶萧时雨起来,就让他跪着问。
“敢问恩师,弟子如何坐得江山。”
“简单,杀一人即可。”
“谁?”萧时雨追问道。
“凉王,萧夜倾,他不死你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