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已有一人,身穿同色锦衣,只是花纹与款式略有不同,此时端坐在椅上,看到有人走进也不抬头,手举着一杯凉茶,低头啜饮。
“见着了?”
初入亭中的男人掀了掀衣摆,在其对面坐下,方才出口问道,“谁?”
苏亭逸提起桌上的茶壶,为新来的男子斟了一杯新茶,“我说的是谁,你难道不知?”
男子接过了茶水,放在手中转了转,茶中的水波荡漾,映出男人那双清亮无波的眸子,嘴角慢慢开合,吐出了两个词来,“不知。”
苏亭逸放下手中的茶壶,看了对面的男子一眼,又问道,“那你刚才去了何地?”
北有战事,将军府临危受命,更是派遣了太子作为监军随其出征,可这人倒好,刚在书房议完事,便不慎洒了茶水在身,父亲忙着去校场点兵,他忙着安排府中事宜,便让小厮带他来后院换衣,却不想久久未归。
而如今于此地见他,苏亭逸心里清楚,他今日会来苏府怕是并非只为了出征之事。
男人似是没看到他打量的目光,仍是平淡无波的陈述道,“苏将军的府邸太过大了些,一时竟迷了路。”
再大,大的过皇宫吗?
苏亭逸要被气笑了,不说这人曾久居将军府一段时间,便是凭他过目不忘的本事,多年未曾出过宫门,也当是记得路的。
“迷路迷到了秋雨居?”
楚暮白低头喝了一口茶,这荷钱茶虽在宫中也能喝到,但到底不如苏府的味道来的好,苏府的荷花池早就齐集了荷中珍品,其叶本就极为为珍贵,又引以泉水为灌,滋养其根,煮茶的水更是采了清晨的荷露,便是仅喝一口,都会齿留荷香。
他久未尝过这茶,只觉得味道较几年前更是淡了几分,却更为的香远益清,沁入心扉,让人的心情都跟着舒畅了不少,“兴致起了,便重游了下故地。”
听到这话,苏亭逸倒是真的笑了出来,夺过了自己的折扇,“唰”的展开,放在男人的面前,看着扇面上的“逸”字,嘴角似笑非笑。
“那可真够巧的,恰巧被下人打湿了衣衫,换了我的新服,掳了我的折扇,便是迷路也是这般的恰到好处,去了这么一处偏僻之所。”
当初在书房,楚暮白问他借扇子一用之际,他便心有疑虑,刚下了几场大雨,如今正是清凉之际,岂会觉得炎热,不过当时他并未多想,只当此人刚从宫中过来,体虚惹了些许的汗渍,倒是忘了这人体质阴寒,又怎会生出热意。
而之所以说秋雨居偏僻,便是因为其与主院隔着一个莲池。
长公主闺名带莲,更是甚爱荷花,嫁入苏府之后,他父亲便令人专门在后院挖出来了一片莲花池,又从南方搜集不少贵重品种,每逢夏季,便是一池的粉嫩,秀美异常。
为了应景,廊桥都是用木板嫁接了过来,而没有用现下实兴的石桥,行走其间,脚下是朽为棕色的樟子松,两边是绿云绵延,偶有半开或是盛开的红莲挺立其中,别具一番的江南韵味。
只不过前些日子暴雨,冲断了几个木板,还未曾修缮好,倒是不能再走了。
而这秋雨居正巧便是在这莲池的后面,独独的与整个苏府隔离了开来,往常有桥还能抄个近路,如今再要过来,便需要绕过好大的一个圈子,送饭的下人已经由丫鬟变成了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