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想要针对您啊,大先生?”
古应德吃了一惊,他当然知道,恭亲王在皇族中势力很大,如果他决意对付胡雪岩,那么胡雪岩毫无胜算,毕竟平民怎能斗得过皇家,而且天朝数千年来一直重农轻商,商人的地位并不算高,虽然家大业大也只是徒然,而且哪怕现在是官居三品,跟皇族相比,权势力量也小得可怜!
“该来的迟早都要来的!”胡雪岩表情有些颓然,“卫公公久居宫内,他的洞察力一向敏锐细致,只是之前我没有领会他纸条上的意思。”
“大先生,您要振作起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虽然他们势力很大,咱们也未必就一定会输!再说大先生为了江南的蚕农不惜抛洒重金,我想皇上是明辨是非之人,一定会体谅大先生舍己为民的仁义大德!”
“应德,说这些是没用的,走吧,咱们这就回京,见机行事……”胡雪岩说着话,忽然停了下来,“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朱本昌这里,通过这几天我得到的情报,我觉得他大有问题,只是可惜,现在我有心换掉他,却没有时间了!唉……”
“大先生,这时暂时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您放心吧!”古应德只能宽慰他。
……
事实证明,胡雪岩对朱本昌的担心不无道理,就在他们二人抵京的前夕,朱本昌夫妇以及其妻弟陈玉伦挪用阜康库银所埋下的雷,被盛宣怀故意引爆了!
一大早,阜康钱庄,大掌柜朱本昌夫妇二人还在床上躺着,就被钱庄外面打雷般的砸门声给震醒了!
朱本昌衣服都没有穿好赶紧跑到外面看个究竟,出现在眼前的这群人,个个衣着高档,似乎是社会上的上层人士,走在最前面的好个,就是盛宣怀专门请来散播谣言、蛊惑人心的家伙,只听他在人群中大声吆喝:“喂喂,大家听好了,胡雪岩收购蚕丝,哄抬物价,囤积居奇,被朝庭查办了,他的阜康钱庄也开不下去了,大家存在号子里的钱,有多有少赶紧都取出来,晚了估计他就被抄家了,一分也取不出来!”
那个人的身后,另一个人正拿着一扎阜康钱庄的银票,“掌柜的,我来兑现银,一共两万两!”
后面一群人也纷纷排起了长队,嘴里面嚷嚷着,明显也都是来兑换现银的!
朱本昌上前一步,挡在汹涌的人群前面,“大家不要急,有话好好说,来,后面有茶室,各位里面请,兑换现银的话,也要一个一个来嘛!”
“你是这儿的老板吗?”兑两万两现银的那人问道。
“不是,老板回京了,鄙人姓朱,朱本昌,是票号里的掌柜!”
“朱掌柜,喝茶就不必了,赶紧兑换银子吧,我家过些日子要为儿子下聘礼,要现银,最好是元宝,要有金元宝的话,那自然最好不过了!”
要知道这才是第一个客人,一开口竟然就要两万两,而且专挑元宝,显然这帮人是提前计划好的!
阜康钱庄是胡雪岩创立的金字招牌,客人兑银一向随到随取,朱本昌只得陪着笑脸,招呼几个伙计去库房准备!
“这位大哥,两万两银子,足足一千两百多斤,大元宝也有四百多个啊,您先稍事休息,喝杯茶,我们去准备马车,帮您送到府上,以保证路上安全嘛!”
朱本昌嘴上说为客人着想,其实他只是想拖住客人,多争取一些时间,毕竟照这个取法,要不了半天,库银就会被客人们兑现完毕,而且陈玉伦占用的那笔巨款还在宁波钱庄并未就位。
“那,朱掌柜,我只要支取五千两现银,不需要你们接送,我自己装卸!要不先取我家的吧!”后面的客人猛催。
“都有的,不用急,一个一个来!”朱本昌急得头上冒出了汗。
……
在跟伙计装卸库银的间隙,朱本昌慌忙跑回房里,简单地跟他老婆讲了外面疯狂的场面,然后着急问道:“玉伦那批银子现在到哪儿了?”
“快到港口了!”朱陈氏果然是个头脑冷静的女人,“老朱啊,无论玉伦带再多银子过来,也解决不了问题!”
“夫人你怎么这样说话?”朱本昌有些茫然。
“你看不出来,这是人家布下的一个局呀!”
“谁布的局?”
“这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针对的人,是胡雪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