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云正听高竞微红口白牙的叫屈,又见白无药“逆来顺受”地道歉,话说一半就呛咳起来,急忙一提衣摆坐上床沿,伸手拍她后背,帮她顺气。
“怎么样?”
“咳咳咳……”
高竞微说的那般催人泪下声情并茂,却不及美人儿呛一口唾沫来的楚楚可怜,当下气的连连跺脚,小声愤愤:“真会装!”
再小声,也被医长大人耳尖地听到了。
他顺好白无药的气,终于看了高竞微一眼,勾出一个君子笑容,说道:“三日之后,医药师试炼,高竞微,你作为本殿掌药使,难道不该在此刻奉献一二?”
高竞微:“……”
话题转的太硬,她一时没会过意来。
“每年的医药师试炼,活验都是远远不够的,”医长大人保持着手掌拍抚白无药后背的姿势,另一只手向高竞微做出个邀请的动作,“你来充个数吧,本座看你很合适。”
高竞微脸色唰地白了。
验,乃医药师施针试药的工具。
又有死验和活验之分,也就是死人和活人的区别。
而医药师试炼,天下医药师之盛事,它不仅是济澜医殿广收门徒的初步甄选,也是人们平步青云的圣阶。
每年一度,看起来机会很多,但架不住筛下去的更多,有时连续几年都不会有一人脱颖而出。
承办方济澜医殿,作为东湛国傲视郡土之根本,是能与皇权摆在同一个高度的存在,殿主威权等若帝皇,筛选门下弟子怎严苛二字了得?
且有明文规定,十五岁至十九岁的方能参加,这也就限定每个人一生中只有五次应试机会。
饶是如此,每年削尖了脑袋往里钻的,上千数还是有的,筛到第三场起用活验时,怎么也幸存个百八十吧。
虽然每年都有家境贫寒看不起病的重症患者等着这时自愿当验,但如医长大人所言,远远不够!眼下却让高竞微来充当活验之一,她没病没痛的让人施针试药,不是摆明把她活验变死验,要了她的小命吗!
这惩罚,不可谓不狠!
“您不能这么对我!”死亡面前,高竞微对医长大人的尊敬之心不翼而飞,甚至有一刹那的讥诮,“我可是我师父唯一的徒弟,你敢罚我?”
“不敢吗?”沈令云温和一笑,“在你是你师父的徒弟之前,本座以为,你应该先认清,你是济澜医殿的掌药使。”
高竞微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沈令云的笑意从未熏染进眸子,凉凉道:“不以规矩,不成方圆,本座有权处置济澜医殿任何一个人,你师父来了,也得承认这一点。”
“……”好像有道理呢。
高竞微哑口无言,可是,可是她就是不服气!
好在高竞微脑子并不笨,跳着脚一指榻上的病秧子:“她也打了我,您也要罚她!”
沈令云:“她不是济澜医殿中人,本座无权处置。”
好像也有道理呢……
高竞微有气撒不出,最后恶向胆边生,仗着上有师父,一根手指竟转向医长大人的鼻尖:“你……你不公平!”
“公平?”沈令云敛了敛眸。
白无药顺好呛了的气息,看向旁侧那张耀眼的盛世美颜,她琢磨着,且不说此事孰对孰错,单就个人情感来论,高竞微是济澜医殿掌药使,她则是个初识且相识过程不怎么愉快的外人,这位帅气有余却被人以下犯上显得霸气不足的医长大人,许不会胳膊肘往外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