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同这个说法,既要有向上的道德敬畏,又要有向下的理性细分。只有道德敬畏没有理性细分,就容易造成宗教极端与狂热,从而滋生过激和恐怖。只有理性细分没有道德敬畏,就会造成凝聚力的涣散,最后因为纷争不休而解体和终结。这个说法是非常可信的。的确,试想那些宗教狂热极端的国家一但牵住理性的手,展开向下的理性细分与研究,推进,发展,无疑对他们的降低那种宗教信仰的极端与狂热是大有裨益的。上帝不仅是一个全善的道德上帝,也是一个全知的理性上帝。上帝对人的要求也必然同时是道德之善与理性之知的两个方面,而不是其中单一的某个方面。你只做到了其中的某个单一的方面都不算是做到了上帝对你的要求。你必须要同时追求道德之善和理性之知,才算是符合上帝对你的希翼和期待。然而这个人世间现实的情形却是道德之善与理性之知的相分离,相割裂,人们要不是偏重道德之善就是偏重理性之知,很少有将二者牵手兼顾平衡的。即便偶尔有将二者兼顾平衡的,也缺少一种将二者兼顾起来的终极理由和依据。即偶尔有人在他的心中思想中既包含了道德之善的关怀,又包含了理性之知的求索,求真,但却没有为这二者找到一个统一起来的终极理由和依据。”飞龙说道。
“我在你看来这个终极理由和依据究竟是什么呢?”丹宏说道。
“在我看来这个终极理由和依据就是上帝信仰。现世现实更多的情形是,人们往往分为两个阵营,各执道德与理性一端,互相蔑视敌视对方。而不少人在谈论上帝信仰时,仅仅只把它当作道德完美的化身,只看到袘全善的一面,而忽视了上帝也是一个理性完美的上帝,也是一个全知全能的上帝。因此道德与理性都应包含在上帝信仰之中。人把理性从上帝信仰中挪出来与信仰形成了平行对等的两极来分庭抗礼,其实不过是人的理性意志想要挑战上帝,既挑战上帝的道德,又挑战上帝的意志。人的道德能力与理性能力都不过是上帝的设计和赋予,人却想要挑战袘,在这挑战的基础上再更进一步,其实就是想替代和僭越袘。”飞龙说道。
“上帝创造生命如果是为了给生命带来欢乐与幸福美好的,为什么袘又要设计和赋予这个世界如此多的苦难与悲惨,死亡与痛苦,魔鬼与恐怖?”丹宏说道。
“这个世界的苦难与悲惨,死亡与痛苦,魔鬼与恐怖,都是对人的一种唯灵拯救的信心的考验。因此说这个世界是苦难的,悲惨的,这国要攻打那国,这民要攻打那民,实际上都是对人的唯灵拯救信心的考验检验。一个人对于唯灵拯救的信心有多深,他对死亡与魔鬼的无惧的程度就有多深。一个人非常惧怕死亡与魔鬼,就是因为他对唯灵拯救的信心不够。我认为信心来自于,一要真信,二要按照信的内容去践行。”飞龙说道。
“我个人觉得自己的人生最大的问题就是对在存在之谜的真相的困惑,每每醒来想到这些的时候,就不寒而栗。这个问题对于我来说是无解的,是不确定的。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更愿意把信仰看作是一种在不确定性中寻找确定性的期待。然而这种理解却使我在信仰期待的同时又总是充斥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怀疑因子。如果这个种情形是人人都普遍都有的,那么其实信仰对于每个人来说都不过是在小信罢了。”丹宏说道。
“是啊,正是这种小信使我们面对死亡和魔鬼时仍然充满恐惧害怕和痛苦。如果我们的内心对唯灵拯救真的确信无疑,那么死亡和魔鬼对我们来说还能算作是什么呢?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嘛。然而真实的情形却不是如此。这就说明我们对唯灵拯救的信心真的还差得太远。当人有足够的唯灵拯救的信心时,苦难死亡不幸痛苦悲惨以及魔鬼的恐吓和恐怖,都不会再对他形成化不开的终局,战胜不了的恐惧。正如耶稣所说,我已经战胜了死亡。人若是有这样的信心,死亡与魔鬼在人的面前便不再是那么一幅凄惨悲惨的图景,而不过是一种对唯灵拯救信心的考验检验。”飞龙说道。
“法利赛人不信耶稣是弥赛亚,就是他们是以现实的肉身拯救为标准,可是耶稣却告诉他们说我来不是拯救人的肉身的,而是拯救人的灵魂的。”丹宏说道。
“现世现实的肉身即便得到拯救也过不了最终必有一死那关,这必然到来的最终的必有一死会立刻使现世现实的肉身拯救变得毫无意义。因此真正的拯救必定是灵魂的拯救,而真正的信心也必定是对于灵魂拯救的信心,而不是对现实肉身拯救的信心。有了这具有恒定意义的灵魂拯救,那么便可以使人从现实人间的短暂的苦难,不幸,悲惨,痛苦,死亡与魔鬼的恐吓,恶邪,恐怖所形成的绝望中看到希望。在这个意义上,苦难,悲惨,魔鬼与死亡的考验检验事实所带来的不是一种绝望,而是一种希望。”飞龙说道。
“那么上帝所更新的新天新地新世界是否就这样的希望之中?更新后的新天新地新世界究竟是在唯灵世界中,还是在现世现实这个灵肉一体的美妙世界中?这个现世现实的灵肉世界究竟还有无一种继续建设和创造美好图景的权利?”丹宏问道。
“当然在这样的世界之中。当然是在这样一种灵魂得救的世界里。至于还有没有同这个现世现实世界一样的灵肉一体的情形,而这样的灵肉一体的情形究竟还有没有一种靠自身的意志与努力去继续建设和创造美好图景的权利,我就不知道了。这些情形也许要等到最终的末日审判到来之后才可知道。”飞龙说道。
“国人之中,或道德有余,理性不足,或理性有余,道德不足。兼顾了道德和理性的人,似乎又对信仰讳莫如深,不愿涉入。”丹宏说道。
“是啊。正如偏文学者易偏道德立场,偏数学者易偏理性立场,偏道德者易滋生愤怒与热血,所以文学多愤青多激进。而偏理性者易催生矜冷与理智,所以数学者多冷定。冷定者对道德狂热那套持有谨慎甚至不屑一顾,到一定程度就形成心智冷硬和缺乏关怀。这种冷漠与道德关怀的缺乏往往会激起受到这种对待的看重强调道德的人的愤怒。从而产生两相冲突和对抗。事实上此二者在各执自己一端时,都对人构成了程度不同的伤害。也就是此二者任何一面的缺失都会形成社会的病态与人的病态。所以它们必须要牵起手来,结合起来。是故怎样使二者牵手平衡起来就是很有必要也很重要的,既有道德的关怀与渴求,又有理性分析与把握。然而要使二者牵手平衡起来,就必须要有一种能将二者联系和统一起来的力量,否则二者就只会各自为阵,各执一端。理性与道德兼有的整全的上帝信仰就是这个统一的力量。没有这个整全的信仰就没有一种同时统辖这两者的终极理由。”飞龙说道。
“爹,你认为上帝信仰所强调的核心价值是什么?”丹宏问道。
“我认为上帝信仰是强调创生与益生的信仰,如果不是这样,上帝于无中创造生命又有何价值与意义?那还不如不创造。确定了创生和益生这个上帝信仰的核心价值,我们就要进一步理解真正的生命是什么?是我们现世的生命吗?不,我认为是灵魂的生命。”飞龙说道。
“对你这个看法我持保留意见。我现在想问的是上帝信仰对我们这里作为一个集体的民族和作为一个个体的心灵究竟有什么帮助?”丹宏问道。
“对于作为集体的民族而言,上帝信仰帮助我们重新寻回那些被掩埋在历史深处的丢失已久的传统文化思与精神中真正有价值有闪光点的东西,这也是帮助我们重新寻回对自己传统文化的信心,寻回对自己传统文化中那些有价值有闪光点的东西的认同感,从而使我们在这个意义上真正形成一种发自自己内心的价值认同感,以及因之而生成的凝聚力和团结力。”飞龙说道。
“那么对作为一个个体的心灵的帮助呢?”丹宏说道。
“对作为个体的心灵而言,上帝信仰帮助一个人在绝望的现实痛苦中得到一种心灵的支撑和希望。因为谨守道德原则的人在这个现世现实人间总是要最终面临绝望的处境的。所谓好人命不长坏人却活千年就是如此。那个意思是,坚守道德原则的人活不长,而不遵守和肆意破坏道德原则的人却可以活千年。为什么?因为前者的自我束缚和原则坚守多,处处都要拿绝对的道德原则和律令来自我对照,衡量,因而处处充满了感到不完美和道德自罪的痛苦,行走得无比艰难,有时甚至可谓是举步维艰,寸步难行。再加上原则坚守所致的贫寒,困窘,潦倒,挣扎,艰辛,当然就会命不长。而后者的自我束缚少,也没什么原则可坚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怎样得利就怎样投机,心中又没有对绝对道德与生命的敬畏,没有自责,愧疚,自罪,痛苦,煎熬,挣扎,忏悔,救赎,纠错,没有悔罪的眼泪与赎罪的行动,也没有顾忌,焦虑,压抑,忧郁,烦闷等心绪的缠绕,好不痛快,好不纵情,好不尽兴,当然就会活千年了。”飞龙说道。
“而且这个现世现实人间,尤其象是在我们这里有着上千年专制极权独裁传统的地方,这种情形和现象更是突出。”丹宏说道。
“是的,这里靠的是权势,是实力,是刀枪,是拳头,谁在这方面的体量大谁就是赢家,谁就吃得过谁,压得过谁。所谓权家通赢权家通吃在这里是通行无阻的不二法则。在这个生存处境下,一个坚守道德原则和道德自我束缚的人,一个弱势者,无疑是艰难的,痛苦的,绝望的。他们无力与法老对抗,与恺撒博弈,与暴君较量,与独裁者角逐,注定了现世现实必然失败,凄凉,悲惨的命运。在屈辱含泪,忍辱负重的欢笑与眼泪中走过大半生,蓦然回首才洞见自己灵魂的遗世独立的孤单与凭虚御风的无助,才洞悉自己现世现实人生命运临到最终的必然痛苦和绝望,这是多么沉重与彻底的一个心灵创伤和打击啊。”飞龙说道。
“是啊。”丹宏说道。
“如果没有一个上帝信仰作为最后的心灵理解,慰藉和支撑,一个人还剩下什么呢?还有什么呢?什么也没有了啊,一片虚无啊,这才是最终最彻底的绝望与无助啊。相反一个人如果有了上帝信仰,他就会明白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上帝对人的考验检验。法老,恺撒,暴君,专制,极权,独裁,压制,奴役,迫害,凌辱,羞辱,践踏,蹂躏,摧残,魔鬼,死亡,痛苦,无助与绝望等等,所有这些,都是一场上帝对人灵信心的终极考验检验。什么信心呢?就是对上帝存在与主宰一切的信心,对上帝能拯救人的灵魂,使人死而复活,灵魂不死的信心。有了这个唯灵拯救的信心,你就在现世现实的无情绝望与无助中就看到了这绝望背后的希望……”飞龙说道。
“是啊,人所渴望寻求与诉求的不外乎就是还自己一个最终的自由,公平,公正,真相,理解,美好,慰藉和希望么?”丹宏说道。
“可在这现世现实人间的人群中,又有谁能给你带来整全的这一系列的东西呢?没有啊。如果你不相信上帝,不依靠上帝,你屈辱的泪水就无法得到洗去,你一生受尽欺辱,压榨,压制与奴役的不甘就得不到一个说明,你忍辱与悲伤的苦痛和冤屈就无法得到一个终极的理解和慰藉,所有这一切就令你最终必然无法摆脱彻底绝望与无助的实质和本质。”飞龙说道。
“嗯。”丹宏点点头。
“最终必将到来的必有一死将使一切现世肉身拯救与情欲享受变得毫无意义,将宣告它们成为一场终究逃不过短暂与速朽的笑话和虚无。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唯灵拯救的价值才彰显出其永恒性,神圣性,庄严性。”飞龙说道。
“是的,我认同爹说的一个人对魔鬼与死亡感到恐惧的真正原因正是因为对上帝唯灵拯救的信心不足。而且你对这一点的信心有多大,你对魔鬼与死亡的无惧就有多大。以前我总是产生这样的疑问,如果说万有皆是上帝创造,那么魔鬼也不会例外。如果魔鬼也为上帝所造,那袘的正义性体现在何处?现在我明白了,上帝对我们的期待和目的必须要依靠一种正反冲突的体系才能使它呈现出来。上帝对我们的期待和目的就是真善美。但这真善美必须要依靠假恶丑的冲突对抗与反衬对照才能彰显出来。”丹宏说道。
“是啊。假如没有恶就不会彰显善,没有假就不会彰显真,没有丑就不会彰显美,没有死就不会彰显生。善恶,真假,美丑,生死之间,必得要相互反正对照,反衬才能彰显对方和彼此的存在。假如只有其中一方,则另一方自动消失。也就是只有善,则善的概念消失,恶的概念也消失。反过来只有恶,则恶的概念消失,善的概念也消失。真假,美丑,生死等等也是如此。因此必须要依靠一种正反冲突的体系才能使善与道德的概念成为可能。道德经中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强调的就是一种阴阳互冲的体系,这也正是太极图强调黑白正反冲突二极对转的体系。这样的体系告诉我们,没有黑的的对照,反衬,则白的概念就无法成为可能,而黑自身的概念也会消失。”飞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