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丹宏说道。
“因此上帝启示我们的是要去选择而不是去建立或取消。我们想取消冲突,取消假恶丑那一面,只建立一个纯粹真善美的世界,只建立一个纯粹道德理想的乌托邦,只建立一个纯粹人本理性自由的通天塔,这是人根本没有能力去做到的。正反冲突的体系既然是上帝所设计和赋予,人就没有能力去撼动和改变它。因此现世的善恶相渗,真假相伴,美丑相随,苦乐相倚,魔鬼与天使交加,这些激烈冲突情形对于人而言就是一个选择的问题而不是一个建立与取消的问题。选择什么呢?就是在善恶冲突中选择善,在真假冲突中选择真,在美丑冲突中选择美,在生死冲突中选择生,而且愈是在受苦受难中愈是要相信爱选择爱,愈是在邪恶当道的处境中愈是要选择善,愈是在虚假伪善和谎言泛滥的浊流横溢之境中含是要选择真,愈是在丑陋拙劣污秽之境中愈是要选择美,愈是魔鬼猖獗狂嚣之境中愈是要选择天使,愈是在黑暗无边的世道愈是要相信和选择光明,愈是在死神永生的言论甚嚣尘上的境况境遇中愈是要相信创造与生命的活力,愈是要相信死而复活,灵魂得救,灵魂不死。因为这是上帝对人的期待和目的,这是上帝对人灵进行拣选的条件和要求。”飞龙说道。
“是的,正如爹所说,依据上帝赋予人类的正反冲突体系中的选择秩序,我们需要的不是消灭假恶丑,不是只允许真善美的存在,只建设真善美的世界,而是在真与假之间选择真,善与恶之间选择善,美与丑之间选择美,光明与黑暗之间选择光明,创生与毁灭之间选择创生,天使与魔鬼之间选择天使,生命与死亡之间选择生命。我们没有能力消灭假恶丑毁灭黑暗魔鬼死亡,因为这是上帝设计和赋予我们的特性特质,正如真善美也是袘赋予我们的特性特质。我们只能在上帝设计和赋予我们的这一正一反的两种特质之间作选择。在这两种特质属性之间作真,善,美,天使,创生,光明,生命的选择,这就是上帝对我们的希冀与期待,就是主与我们同在。”丹宏说道。
“对。还有就是依据上帝赋予我们的道德与理性的这两种特质属性,我们既需要向上作道德敬畏与自我律束,也需要作向下的理性细分与拓展。也就是既需要作向上的理论锤炼,也需要作向下的行动实践。最终还要让它们二者牵手,融合,平衡,并将它们统一在一起,形成我们整全的信仰,这就是上帝对我们的综合要求,就是主与我同在。”飞龙说道。
“这你之前就讲到了……”丹宏说道。
“依据上帝启示给我们的各从其类和安息日原则,我们的努力工作,勤奋劳动需要有分类地进行,不能单一化,需要劳逸结合,需要在劳和逸之间找到符合自身健康与实情一个平衡。去遵循和把握住一种符合自身健康的劳逸平衡,这也是上帝对我们的希翼和期待,遵循这一原则,并想到这是上帝对我的要求,就是主与我同在。”飞龙说道。
“嗯。”丹宏说道。
“同样,依据上帝赋予我们的正反选择秩序,我们需要的不是那种必须听从自己的声音,不是那种必须要消灭一切不同于我意见的声音,不是要消灭那种与总是与我作对,总是处处看我不顺眼,总是要处处给我难堪,给我狼狈,给我刺痛,给我伤害,给我噩梦,甚至给我诅咒的与我誓不两立,对峙相反的人的存在,而是要理解这种正反冲突的现象和特质正是上帝对于每一个人包括我的设计和赋予,因此我们需要的不是去灭除这种现象和特质的存在,而是要遵循它,尊重它,并从这种现象和特质中去作出自己关于真,善,美,光明,创生,天使和生命的选择。这是上帝对我们的希冀与期待。牢记这一原则,并时时想到它,就是主与我同在。”飞龙说道。
“是的,爹。”丹宏说道。
却说次日丹宏三人便试着去找工作,然而诺大碧京城,处处皆精致珑玲,华贵雅洁之所在,想找个类似码头搬运的体力活计也难见。打听之下,便循着江流河道之处走看,却见着一排沿江而列,沿河而建的官宦贵胄的私家府邸云集之地,说是府邸,其实恰如园林,修建得一个个华美异常,巧夺天工。三人惊叹不已,不由被吸引,便沿街而行,但见阔大而不失秀雅的园林府邸两旁古树成荫,绿意浓酽,碧醉流沁,映得那各色墙体分外美雅,舒心惬意。望眼小巷曲径之处,亦是华姿勃发,端端雅润如玉,傲世无双。府邸大门皆有家丁守卫,漫说去找工作,便是稍一靠近,便被示意回避。而这府邸园林之街竟也长得仿似没有尽头,害得兴意爛珊的三人意欲转身回走之时,却已进路远远,退还不得,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待过许久时分,方才走完这街坊。
挨着这街坊不远,便是书香文墨,古玩雅藏的商市铺面的汇聚之所。丹宏三人抬眼看那各家门匾,但见分别上书思云斋,慕云楼,醉云亭,碧云轩,烟云阁,熙云台,珠云坊,画云廊,雅云庭等等。
“嘿,这些商铺名称几乎都在中间带了一个云字,却是与我的姓氏相同。”丹宏心里想道。
哲永,郑量也发现了这个特点,便都向他说起,他表示也有些不解。而且这些匾名字体好些竟然感觉有不少熟悉和亲切,仿佛酷似小时候母亲教自己写字时的字体。好奇问起一老者时,却说道:“这条文房古玩市集乃是奉王后之意建造,建成之日,众商家纷纷拜请王后为他们贵起店名,雅赐墨宝。王后盛意难却,便提笔赐名,奋笔疾书,一气写下思云斋,慕云楼,醉云亭,碧云轩,烟云阁,熙云台,珠云坊,画云廊,雅云庭等等。”
“敢问王后为何对这云字尤为情有独钟?”丹宏问老者道。
“这我却不知道,也许属于个人僻好吧。总之听说这王后乃是国色天姿,贵仪天下却又至真至直,至性至情之人,国君对她那是万般宠爱,千依百顺。许多不关重大国计之事,乃就由着她的性情率性而为去了。不过她的种种率性举动,由性做法倒多是有益于最普遍的广大市井平民大众的,并令他们甚为欢欣悦意,俱皆对她敬重佩慕不已,只是因为囿于身份地位所限而只闻其名不见其面。这也是老夫心中的一桩憾事。”老者说道。
丹宏拱手鞠躬谢过。心中却也对这陌生而神秘的王后涌起不少好感来,想不到天地之大竟然也有如此这般仿似我母亲姐妹般印象的巾帼女人,若是有缘,定愿一睹其华贵尊容。
三人便试着在这书画古玩市铺找个活计做。丹宏倒是有掌柜要,但哲永和郑量因其形象欠佳,并无人愿收留。这样丹宏也只好放弃了。
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哲永,郑量二人又随丹宏一起经好心人介绍来到一处官府征招挖护城河渠的劳工的地方应征。但见这里早已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看来这事务还挺俏的,应征者甚众,俱皆多为来碧京城务工的外地人。三人各各排队应征。轮到哲永时,负责征募的那中年女人看他一脸恭敬堆笑的寒酸丑陋模样,心中就莫名地大为不悦,便喝令他站一边去,斥他不符合条件,不予接待。哲永怔怔的惶惑不堪,又不知如何是好,便傻傻地如同热锅上蚂蚁手足无措。
许久他又尝试去另一个征募台问询,这回是个高挑的年轻女人,生得还有几分姿色,淡淡地还带有些许矜傲,哲永看时,兀自心里先低矮了几分,诧诧地有些紧张,小心翼翼而又毕恭毕敬,满脸堆笑地向她问询起劳工征募条件一事。那高挑女人只看了他一眼便不想再看,只把头偏作一旁,冷淡地说道:“我这里不负责问询,只负责征募的后期事务。”哲永再问哪边可以问询时,她只冷淡地说道:“不知道,不清楚。”便不再多说与理睬,一脸冷漠傲慢得令哲永感到更加自惭形秽,便又怔怔地离开。
想到女人们的冷淡冷漠,势利傲慢,这回他特意找了由一个青年男子负责征募的桌台前问询。照例也是毕恭毕敬又诧诧怔怔。谁料那男子比那两个女人待他更不友好,面对哲永礼貌有加的问询,一言不语不说,还用一种满含凶毒杀念的魔恶目光看着他,哲永顿然感到一种恐惧和畏怕的忐忑与寒意,怎还敢继续多问?于是放弃了应征的念头。
那也郑量也遭遇了同哲永差不多的情形,当面不好发火,下来之后却是骂骂咧咧的。丹宏虽然被征募上,但因为二人的缘故,也只得放弃。
哲永让丹宏别管他二人了,还说自己和郑量成了他的拖累,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丹兴拍着他的肩膀劝慰他道:“哲永哥,快别这么说,你与量哥不也时常在照顾着我的么?再说,这哪是什么拖累呀?应征得上与否又不取决于你们,自己尽到努力不就行了,还有什么遗憾呢?我们三人说好了要在一起的,怎么可能随便就分离呢?这里不成咱们又到别处找去,我就不信天下之大竟然找不到我们的容身之所……”
三人于是暂回客栈,准备明日再找。然而哲永与郑量二人心里却是始终放不下来,想到自己所受的冷屑和歧视,心中就郁怒满满。食过午饭,丹宏上床小憩,哲永虽也上了床,心里却还在激烈斗争,睡不着。郑量没有午睡,说是要出去买点东西,便出了门。
哲永一想到那高挑女人的势利眼睛和对待自己的冷傲态度,心里便恼恨不已。又想到那中年妇人竟然喝令自己站到一边去并当众无端斥贬和羞辱自己一番,心中就更不是滋味。再想到那年青男子跟自己无冤无仇的只不过是请问咨询他一个事情他竟然就用那种仿佛要杀掉自己的凶毒眼光看着自己,心里就更是愤恨不已,久难平息。世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怎么配活在这个世上?他就盘算着怎么样去跟踪那个青年男子,待到了偏僻处就用石块砸向他的脑袋,把他砸晕过去,然后再取了他的狗命。而那个恶妇他也要用同样的方法去结束她那恶浊满满的贱命。至于那个傲慢冷漠的高挑女子,真想把她的脑袋拧到身后去啊。他想着想着一边紧紧的拽紧了拳头。然而,最终他并没有那样去做。只是在心里愤恨了一番,过了一下报复的瘾也就最终作罢。
再说出去了的郑量并没有象哲永那样单是在心里毒毒地怨恨和思想,他径直出了门,找了条口袋,拾了些石块装在里面,然后象扛米那样扛在肩上,悄悄投之前征募的地方而去。
待征募会散了场,那青年男子,中年妇人并高挑女子恰好结伴同行,郑量就悄悄尾随在后。但见三人有些鬼鬼祟祟的走到了一僻静溪谷,脱了衣裳就入得溪中沐浴嬉戏,打情骂俏,搂抱亲昵起来。之后又到一滩涂边行那偷腥苟且之事。郑量看得目瞪口呆,心中灼热火烧。旋即又怒上心来,便想摸出石块裂击他们,转眼却看见那边枝头挂着的他们的衣裳,便一念上来,脸上一个坏笑,就悄悄去取了他们的衣服离去。然而走了不远,又想光是取走衣服又怎解恨呢?既然石块都拾来了,不砸打他们一番岂不浪费了我半天精力?便又回转身走来。但见其时三人正在激情忘我的兴奋劲头上,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愤恨,取出石块就向他们砸去,那三人顿然惊叫连连,但见到郑量正站在高岸的树边向他们投石,那青年男子怒不可遏,象一头发怒的雄狮一般向岸上冲来。郑量料想敌他不过,连忙转身飞快逃跑。
回到客栈,郑量便叫丹宏与哲永三人快快离开,一边将自己偷衣投石的事情与他们讲了。丹宏非常生气,忍不往怨怪他道:“如何能做得这事?那衣裳还人家了吗?”郑量只说因跑得惊惶慌张,捏在手里的衣裳不知何时掉落了,多半掉在了半途上了。哲永嘴上怨郑量,心里却高兴异常。丹宏知道事态严重,说道:“他们可是官府的人,一旦被捉到,我们三人可能脑袋都难保,还是赶快逃走为好。”
三人匆匆拾了行李,一路狂奔,投碧京城郊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