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放下了她的头发，脱下了手套，定定地看着她：“你耳侧有一个…”

“什么？”顾莳没有明白他的描述。

“看起来很像烫伤之后留下的、小的凹痕。”威尔指着她的耳侧。

顾莳用食指探索地摸向他所指的地方，倒是浑不在意：“恩，我怎么没有印象。”

看着她的食指在脸上打转，却始终找不到位置，威尔抓住她的手摁了过去。

“诶？好像真的有一些不平整，会不会是痘痘。”

她看上去没有想起丝毫不好的回忆，只是皱着眉在记忆里逡巡。

威尔遂放下她的手，站在她身后，为她整理略微有些蓬乱的丸子头。

顾莳能感觉到威尔的很仔细谨慎的动作，似乎是怕不小心扯到她的头皮，她继续着清洗蘑菇的工作，仿佛刚刚只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小插曲。

当顾莳艰难地刷洗干净蘑菇里泥沙，番茄牛尾汤已经传出阵阵香味。将蘑菇切片，她突然开口：“啊，我想起伤口是怎么来得了？”

正在向汤里放调料的威尔抬眼看她。

“就是小时候，我有一次在家洗碗，邻居家的厨房爆炸了，我很好奇，就从窗口伸出头去看，然后在鼻尖附近留下了一个洞。”她说话的口气非常漫不经心，仿佛爆炸是一件小事，脸上的伤口也是件小事。

威尔拧起了眉，还没开口。

顾莳接着道：“其实没什么感觉，我给自己上了点酒精和碘伏，伤口很快就好了。我一直以为没有留下痕迹，原来这块皮肤伸展到了耳侧附近。”

她为脸部皮肤的延长性伸展啧啧称奇。

威尔顿时觉得心里有点难受，他低低地问：“是在顾宅？”

“啊？”顾莳发出了吃惊的疑问声，“没有，那时候我父母还在。说起来，他们下班回来看见我一脸血，我妈妈还抱着我哭了。”

说着，她笑起来，仿佛陷入了回想往事的愉悦中。

片刻后，她感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怀抱，一个吻轻轻落在那个曾经的伤痕处。她感到有一点点的痒。似乎存在在记忆中的父母当时也是如此，轻轻抱着她，轻吻她的伤口，告诉她很快就会好起来。

“我是不是最好看的小姑娘？”顾莳转头问威尔，眼里是盈盈的水光。

威尔捏了捏她的小脸，看见轻微的力道就可以留下淡淡的红痕，用手轻轻抚摸着那个小伤口，给出了一个如出一辙的答案。

“当然是。”

晚饭最终在9：00的时候正式上桌，彼时顾莳已经咽下了一包炸土豆片，并且友情分享给了忙碌的威尔一些。等吃过饭并收拾好厨房，已经是10：00。顾莳看着电视上的有限频道放送的情景喜剧，成功睡了过去。

等威尔从厨房中出来时，就看见了睡得正香的顾莳。她趴在沙发的边缘上，正一点点向外滑去，最终一个翻身滚到了地上。地上铺着地毯，就是那块劳尔的玫瑰，她舒服地蹭了蹭，似乎没醒。

威尔摇头失笑，上前将她抱起来，放在了客房的床上。

正准备收回自己的双手，就看见睡着的顾莳腾地睁开了双眼，炯炯有神地看他：“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