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莳小小的争取失败后,威尔接管了厨房,她也乐得清闲,在屋子里四处乱转,手里拿着一杯刚买的香橙汁。
从一个人的家居装修和生活痕迹可以猜透这个屋子主人的性格,但是越参观威尔的房子,顾莳对他的爱好就越捉摸不透。
从红屋的建造和装修中可以看出他对严谨、对称的工艺美术运动的喜爱,但是要说绝对如此,却又并不正确。毕竟威廉·莫里斯的标志性建筑和设计在整个E国都颇受推崇。
从他在夏国所摆放的那些木雕和织物中能看出他对部落文化的热情和收集癖,但是收藏这些东西对于绝大多数的资本家来说并不是难事,也很难说清究竟是看重了工艺品的投资价值,还是为了彰显自身的品味。
在L国的这间独栋别墅里,顾莳又发现了一丝丝工艺美术运动的痕迹——野兽派画家劳尔·杜飞的纺织物。
劳尔本人的绘画成就并不算太高,因为画作太具有装饰性。但也正是因此,他在纺织物方面极具天赋,尤其是在玫瑰图案的设计上。他使用图案来塑造花朵,将玫瑰简化为黑色背景中白色线条塑造的花朵轮廓。不过,他大受好评的不仅仅是在花朵图案上的创新,更因为这种简化为女性解放运动提供了一个出口。
玫瑰不再是具有娇艳花瓣的致命诱惑,又或者是美丽的外表下深藏的毒刺,它成为了一个简化得再普通不过的黑白符号,使得女性在穿着上也可以拥有更多的风格。这种设计有一个独属的名字就叫做”劳尔的玫瑰“,以黑白为主色调,间或插入蜜桃、橡子、葡萄果酱和野鸭蓝等色块,看起来很是与今日流行的秘密花园图册类似。
那么,这个曾经盛极一时的丝织物设计,现在的境况又是如何呢?
在威尔的家里被弄成了…地毯。
顾莳抬起脚,心中浮起玷污艺术品的罪恶感,顿感痛心疾首。
除了这块地毯,这个屋子的其他地方在现在看起来很是正常。可鉴于这是一栋30年前就建造的房子,因此屋子中这些当代人习以为常的摆件,用的都是当年最时髦的装修设计。
顾莳环顾四周,发现了卡尔顿橱柜,阿莱西茶壶和米尔切小姐椅等等。
30年前,孟菲斯是当时最具有影响力的设计集团,以用低廉的原料制造功能性商品,并卖出高价而闻名。比如小时候可能会见到的不锈钢茶壶,就是那种有一个大大的圆台形的肚子可以放在灶上烧热水的茶壶,最开始就是孟菲斯的设计,顾莳仔细看了看,确认是原品。
她小心打量着这个水壶。
威尔从厨房目睹到她的举动:“里面有水,旁边有杯子。”
顾莳当然看见了旁边的玻璃杯,她小心抚摸着茶壶的壶身,虽然现在看来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茶壶,在夏国的小商品市场上可能不到10块就能找到一个相似的,但此刻她深觉得真是暴殄天物,于是决定倒杯水冷静冷静。
用世上第一只不锈钢茶壶装的水,并没有特别的好喝,一样的冷,一样的淡,没有滋味。
顾莳平静了下心绪,觉得自己还是进厨房帮忙比较好。
威尔已经将螃蟹放进了蒸锅,此时正将热水泡过的西红柿去皮。顾莳从背后给了他一个拥抱。
“饿了?”威尔瞥向墙上的挂钟,晚上7:00,确实有点晚了。
顾莳摇了摇头,像树懒一样挂在威尔身上,对方往左迈一步,她就慢腾腾挪一步,粘着不松手。
西红柿去皮切片,加入煮沸的锅里,再加入3勺正宗番茄酱,威尔开始处理牛尾。
因为要挥动砍刀,他示意顾莳让开一点,顾莳慢吞吞地挪到了一边,眼神停留在他的胸前,那是一只光着身子的丘比娃娃,正横空踢出自己粗短的腿。顾莳的目光在威尔的脸和他胸前的丘比娃娃上来回游移,默默思忖道小时候应该挺像。
鉴于良心发现,她承包了洗菜的工作。在一个大盆里,仔细洗刷漂浮的蘑菇。威尔将剁好的一小节一小节的牛尾放进浓浓的番茄汤里,转头便看见一缕头发在她的脸侧晃动。他抓住那缕找不到自己准确定位的发丝,准备脱下手套,帮顾莳重新绑一下丸子头。
突然,他的目光锁定在顾莳耳侧的一处小小的心形凹陷上,那看起来像是烫伤痊愈后留下的痕迹。
平时在耳侧碎发的遮掩下,并不会太过明显。整个凹痕的直径比烟头略小,除了与周围的皮肤相比并不平整外,并没有肤色上的不同。
顾莳注意到了他动作上的停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