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之后的天气格外好,一连多日都是好晴天。
哗~哗。徐浮云把洗过的衣服晾在杆上,听到厨房里倒水声,回头瞧见王安拎着扁担出来。
庄稼人身体倒是结实,喝了两天姜汤风寒就好了。
“路上湿,慢些走,小心点!”她叮嘱道。
“省得!”王安转眼就出了院门。
她左右看看眼下没活计了,就提了一篮子豆芽菜去了王家。进门看到崔氏在绣帕子,一条帕子两文,挣的也是辛苦钱。
“婶子在忙呢!翠儿姐吗?”她把菜篮放到墙脚边,过去挨着崔氏坐下。
“浮云来啦!今天忙不忙?老二家的刚拿了衣服去河边洗洗,你有事儿找她?”崔氏笑着停下针,把帕子放好。
“是这样,我有点小生意,找翠儿姐搭把手,这不是快到年关了嘛,想做些零嘴子去卖,多挣几个钱好过年。”
她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几颗麦芽糖,正在刨火坑里埋的薯的娃们瞧见了,丢下树枝,呼啦一下围过来,她乐呵呵的把糖分给孩子们。
“她能行吗,笨手笨脚的,可别给你帮倒忙!”崔氏笑眯眯的看着小孙子,给宝儿擦擦嘴角的口水。
“翠儿姐手脚利落的很,我正缺这样的一个帮手呢!只是可能要忙好几天,家里的活计要耽误了。”
说着,然后拉过玉玲,替小丫头把散落的头发重新扎了一下。
“家里没啥活,不妨碍的,等她回来我就给她说。每年年底都难熬,今年托你的福,还多了些进项,婶子记你的情!”崔氏看着她,很诚恳的说。
“婶子见外了,可别这么说,要不以后我可不敢再上门了!”徐浮云作捂脸状。
“哈哈……你这丫头!”崔氏忍不住轻拍了一下她。
……
五日后,三个女的看着锅里仅不足两碗的糖浆,面面相觑。
徐浮云取了一只筷子,蘸着糖汁慢慢转动,不一会儿就裹了一团,她轻轻的放到嘴里。
就是这个味儿!小时候的味道!一时间突然有点想哭的感觉!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位老人在灶后忙碌的身影。小时候,每到快过年的时候,奶奶就会做麦糖。而她每每总会垫起脚尖焦急的往锅里瞅,一遍又一遍的问,好了没好了没。奶奶不急不忙的用筷子,裹一团糖浆,然后塞到她的里,那种甜意,似乎永远也忘不掉了。
“浮云,浮云,怎么样?快说说,哎呀你发什么愣呀!”王小翠着急的直跳脚。
然后迫不及待地学着浮云的样子,拿起一根筷子,往锅里一戳,然后塞到嘴里一抿。
“天呐,天呐!真的是糖!”不急说完就又用筷子戳了一回,放到嘴里砸吧砸吧。
春生媳妇见状,有学有样,也蘸了一点尝了尝,甜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她简直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盯着锅里。
“原来浮云说的是真的,甘薯就能做糖啊!”她喃喃道。
她们三个人忙了这么多天,总算是见了成效。
之前她看到浮云拿麦子像黄豆那样去发芽,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昨日早上,浮云叫她和王小翠把剁碎的薯放到锅里煮,又把发了芽的麦用杵臼碾的稀巴烂,倒到熬好的甘薯汤里一起焖。
过了晌,浮云拿了一块白棉布,把锅里的糊糊都倒在布上,熬煮的汁水都从棉布底下流下来了。
浮云又叫她们把汁水倒到锅里继续熬。满满一大锅汤,这一熬就熬了大半宿。
下半夜她见锅里的汤变得浓稠了,叫醒正在打瞌睡的浮云,浮云看了一眼,说是不用放柴了,都去休息。早上起来看到夜里留的炭火已经烧完,锅里的汤已经变成黏糊糊的黄胶了。
难怪卖的糖那么贵,熬这么点糖汁,就用了十多斤麦,一百多斤薯。
但是农家薯多,就是买麦费了些钱,这要是把糖卖出去,定能赚不少钱,这样一想,还是很划算。
春生媳妇在心里默默扒拉着帐,不禁咧开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