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鹭离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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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车一路倒是平稳,但梁湾还是忍不住的晕车恶心,肚子里的祖宗闹腾的厉害,搞得她下车时突然肚子疼一下,腿一下子软了整个人就要向前趴,好在张日山打开车门习惯性的等待车里的人出来,眼疾手快就把梁湾扶住了,顺势捞进怀里。“我……我还能走!”梁湾轻轻推拒着,拍了拍张日山的肩膀,张日山使坏的晃悠了几吓的梁湾下意识的搂住了他的脖颈。
“嗯,我劝你呀,还是老实一些好。”张日山清了清嗓子,话里含着坏笑,嘲讽道,梁湾不服气却也不想和他一般见识,车从大门口驶进来也走了些许距离。梁湾被院子里露出来的一尊大佛给看愣了,佛爷家是气派的,比二月红的中式宅子也差不多,西式四层洋楼,看起来复古考究,但是却没想到张大佛爷家里还真有一尊佛,这二月红家里可没有,估计这世上是没几个人有。
“你发什么愣……还能走吗?一会要见佛爷……我总不能一直扛着你吧。”进了家里大门见梁湾还在沉思张日山忍不住开口说话。“我……我都说了,我能走,你自己非得……”梁湾脸有些微红,羞赧的小声嘀咕着。张日山屈着身,半蹲着将梁湾的脚放稳在地面,小心翼翼的扶正她的肩膀,确认她真的腿上有了力气,才放手,虽然是确实有些少年由着性子却也是个心细的人,谁成想上一秒梁湾还想夸他,下一秒就想挥拳。“你倒是比刚见的时候胖乎多了。第一次送你到客房,干斤刮瘦的轻如鹅毛。如今扛着你走这么点路,别说还有点累了……”张日山对着梁湾嘿嘿笑了笑,现在丰腴一些,整个人看着起色都好很多。
女人对体重和身形这件事情是绝不能触碰的底线,虽然知道他没什么恶意,但这句话依旧把梁湾给惹毛了,她深呼一口气:“张副官,你这么年纪轻轻,人又呆,嘴又毒,又没眼色,你就不怕找不到媳妇吗!”榆木脑袋的张日山自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把梁湾得罪了,无缘无故挨了骂肯定是想反驳,但又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话,脸憋的得通红,心想我才多大,找什么堂客,再说了还用得着一个外人担心。
“……小副官这……堂客啊,真是深得我心。人长的熨帖不说,还长了一张厉害的嘴巴,佛爷你看小副官被他堂客臊的一句话都憋不出来,真就是个宝里宝气的呆瓜!”齐铁嘴和张启山本来听说张日山把人接回来,要下楼相迎,但却看见如此妙趣横生的夫妻吵架场景,索性就立在二楼楼梯上观望。“你从前总说他呆,以前我是不觉得……现如今我也觉得,这小子呆的可以。也难怪他活了那么久才找到媳妇。”张启山双手插着裤兜,挑着眉毛盯着张日山和梁湾,按理说以张日山的年纪成婚的比比皆是,对女人总该有所觉悟,不像自己自认是天煞孤星,早就放弃了娶妻生子这条路。
张启山见梁湾和张日山两个人还在唇枪舌剑,又不禁皱眉,向前走了几步。“小莲,房间收拾好了吗?”张启山看着楼下管家身边站着的一个身形瘦削,个头中等,年龄也就十四五岁的清秀女孩。“佛爷,您吩咐完,我和小葵姐就把房间收拾好了。夫人什么时间要去,小莲带路就好。”小莲微微欠身,抬头恭顺的对张启山说道。
说着小莲扶着梁湾跟着张日山就上了楼梯来到张启山面前,“佛爷……”张日山收了脾气,微微朝张启山点头。“梁湾……看气色,你恢复的不错。”张启山与梁湾说话前所未有的和颜悦色,张日山都有些不太习惯,张启山往日里虽然对下面的人很好,但非常严肃。“多谢佛爷,二爷和夫人对我很好,这么晚……八爷也在,是还在商量矿洞的事?”梁湾观察了一下,齐铁嘴在这里必然是在和张启山聊矿山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进展。
“啊……啊我啊,我们……”齐铁嘴不知道话当说不当说一个劲儿的朝张启山使眼色。“算命的,嘴不好使了,对着梁湾,你但说无妨。”张启山瞧了一眼齐铁嘴扭曲的脸,轻笑道。“嗨,既然这样,咱们到佛爷书房里说吧。让孕妇站着,也不是一回事儿,不是。”齐铁嘴嘘了口气,活该他干的就是这泄露天机损阴德的营生,他的嘴自然是遇到能说的就把不住门儿。
一行人,进了张启山的书房,坐下来,张启山将书信和资料递给梁湾看,“这字写的不错……”梁湾仔细的将所有的书信看完,抬起头对张启山说。“是吧,颇有汉唐之风。”齐铁嘴笑盈盈的看着梁湾,心想这女子嘴巴厉害,眼也毒的厉害,梁湾干笑了两下心里却想,什么汉唐之风,她就是觉得这字干干净净她能看懂,比在医院辨认那些返聘老医生鬼画符的字体容易多了。“除了字,梁湾你怎么看。算命的没想到你还有功夫研究书法。”张启山对着梁湾淡淡的说道,又晃着头一脸嫌弃的看着齐铁嘴。
“我其实对九门还有这些事,了解的并不多,佛爷这您也是知道的。但是斗胆猜测这书信和资料应该是二爷差人送来的吧,我都是粗鄙浅见,佛爷在矿山手里拿到的红家铭牌证明,二爷家的人一定曾经深入其中,而现如今长沙城里愿意帮助你们的也只有九门里部分人,首当其冲是自然是二月红。”梁湾对老九门的事情其实知道的真的不多,大多都是收集了张日山、吴邪、解雨臣的聊天中的碎片信息,只有她感兴趣的才多问一嘴。
“哈哈……我可不是研究书法,我就是想象二爷吭哧瘪肚改变字体那个别扭劲儿,太有意思了!”齐铁嘴,是奇门八算的传人,梁湾对他的性子倒是了解一些,因为张日山除了佛爷聊过最多的就是他。“你啊……什么时候嘴巴上都得占点便宜。”张启山摇了摇头,示意梁湾继续。“而且听佛爷说,二爷的舅姥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矿洞,作为这么大的以盗墓为生的家族来说肯定是必须要探查出个一二才行。所以我想我猜的不会有太多偏差。”梁湾将手里的资料整齐的放在桌上,以这资料的详细程度,再能伸出援手的人里也只有二月红了。
“说的没错!佛爷,这梁湾确实是个灵泛又心思缜密的人,您这眼毒,我可比不上。”齐铁嘴朝张启山拱手,二爷的书信不过是张启山拿来试探梁湾,看看她对矿山的情况是真的不甚清楚还是故意隐瞒。“我觉得二爷,对矿洞的一部分内容有些含糊,有点像刻意隐瞒。但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毕竟我并不是靠一己之力才出来的。而且矿洞之大超乎想象,我并没接触过也就体察不到那些危险。”梁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总觉得二月红的这封信更像是有意无意的劝张启山打消下矿的念头。
“没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按照资料里面的记载,我们上次逃脱实属侥幸与巧合。再去怕是没这么幸运喽……”齐铁嘴听罢梁湾的话认同的点点头,又眼睛不时的给梁湾使眼色,眼皮都抽筋了,梁湾只是礼貌的笑笑装糊涂,下矿山自然是该下几次就要下几次的。“日本人都能下去,我们怎么就不能。不说那么多,你们觉得这矿洞为什么如此吸引日本人。”张启山将资料收好放起来,转头望着梁湾,期盼她能给个什么答案。
“我只知道,下面有一块非常重要的原石,日本人应该是没得到,所以在那里建工事、挖掘开采。但原石究竟是什么,日本人要用来做什么,我是真的不太清楚的。”说着,梁湾浅浅打了个哈欠,揉着眼,其实她是有意为之,她不想张启山再继续问下去,如果她把陨铜的事讲透了,那么很多事情的顺序就都有可能被打乱。
“啊……天色也晚了,我这就先走了。佛爷交代我的事,我明日一早就矿山。”齐铁嘴站起身对着张启山和梁湾拱手。“算命的,你自己多注意……”张启山稳如泰山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齐铁嘴,就在齐铁嘴要告辞的时候,张日山敲门进来。“报告佛爷,上峰发来电报,说是会指派一位情报员来协助您的工作。”他站的笔直,目不斜视的盯着张启山。
“是哪一位?”张启山沉吟了一下,抬眼看着张日山。“据说姓陆。”张日山的级别大概是不容易知道全部内容的,但不仅是张启山,梁湾听到姓陆,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她忽然就想到了死去的陆晓瑜。“……陆建勋。”张启山似乎是猜到了那人是谁,梁湾记得陆晓瑜父亲的名字叫做陆薛叶,不知道和这个陆建勋有什么关系。“佛爷您认识他?”张日山和梁湾同时用一种疑惑的表情望向张启山。
“这事你别管了,到时我自然去会会他。”张启山站起身手叉着腰示意张日山叫司机把齐铁嘴送回去。“佛爷,这种小事,您安排我就行。何必自己……”张日山正要继续往下说,心想小小的情报员何须张启山大驾,话却被张启山打断了。“他……这个人不一般,倒时见了,你就明白了。”张日山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坐着发呆的梁湾,暗忖道,难道自己真的是想错了,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却能和佛爷、八爷在一起议事,也许真是张家人?
“小莲,送夫人回房间。”张启山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这几日以来一直都在噩梦里沉着,总算是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结果还没高兴两分钟,又来了个陆建勋,真是麻烦。“佛爷,我只说一句话,您无须多问,更无须怀疑……二爷,总归是要出手的,只是时候没到。”梁湾看着张启山一副疲态,不知怎么生出了一些恻隐之心,也是觉得张启山不会过多为难自己,才多了这么一句嘴。“……有你这句话,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张启山听罢,唇角起了一丝弧度,笑着朝梁湾摆摆手。
梁湾点点头就跟着小莲去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就在二楼最里面,推开房门,屋里很宽敞,干净整洁,陈设更像是个男人的房间,兴许是照顾她是个孕妇,没必要的一些绊脚的小东西都搬走了。小莲快走了几步,将窗户关上,就过来笑着对梁湾说:“屋里有些凉,汤婆子已经给您放到被窝里暖上了。稍等我端热水来,伺候您洗漱。”梁湾一屁股坐在软床上,她是跟满意这间相对于二爷家更现代化一些的房间,而且靠卫生间很近,也很方便,确实对于一个从2018年来的人,佛爷家确实更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