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莲……我这一层还住人吗?对面是谁?”梁湾斜靠在垒起来的枕头上,目光瞥向门外。“这一层还有一个人住,现在就住在您对面。嗯……就是佛爷的副官。本来吧,这个房间它其实……”小莲边将热水倒入盆里,边把毛巾拿过来搭在手臂上,怕梁湾身子重不方便将水盆端到她跟前放好。但随着她这话音刚落,梁湾就打了个激灵坐起身,有些悲催的我看了看门外,又招呼小莲赶紧把门关上。“什么!为什么我要和他住对门……”梁湾的脸已经苦的皱巴到了一起,心想张启山这是什么神操作,非得把他俩给安排在一起才行。
“梁夫人,你别生气,佛爷就是觉得自己不常在,安排您和副官住的近一些,方便他照顾你,虽然副官这个人年纪不大平日里也不太爱说话,但是佛爷交代他的事他保准做得好。再说,总不能安排您和下人住在一起,虽说我晚上也伺候在您附近,但这里多少和二爷府上丫鬟住在外室不太一样,上下楼不方便,您身子重,万一有什么急事,我一个人恐怕是照顾不周全。”小莲虽说只有十四五,但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的,梁湾着实不好反驳,只能老老实实的洗漱完毕躺进暖和的被窝里。
翌日,一番打斗过后,美利坚合众国商会的会客室里,裘德考盘坐在小方桌前,将手里的资料放下,看着陈皮说道:“陈先生……你这资料,我看过了,虽然不够详尽但足够诚意,所以我还是决定把药给你。”陈皮向来是疑心重的人,皱着眉看着球的开:“你说是药就是药么?谁知道是不是毒药,亦或者是毫无作用哄骗我的。”裘德考撇嘴笑了笑,对着被陈皮伤到脚腕的助手田中良子招招手,田中良子忍着剧痛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坐在裘德考身边。“陈先生……这个药效果非常神奇,立竿见影。”他将兑好的要吸入玻璃针管,然后轻轻用手指弹了弹,推出针管中的空气,非常柔和的将药剂推入田中良子的静脉血管里。
“你感觉怎么样?”陈皮有些心急的开口问道。只见田中良子缓缓的站起身,脚腕的疼痛已经不似之前那么剧烈。走了几步虽然还是有些坡但是疼痛却渐渐消失了,身体其他部位隐隐的疼痛也都消失了。“确实,是马上就不疼了。”田中良子对着陈皮点点头,想要深究这药剂到底为什么这么神奇,但被裘德考使了个眼色,便知趣的退下了。“看来还有点作用……”陈皮眯着眼盯着裘德考,对方故作风趣的模样真让人恶心。“那当然了,这可是最新的特效药,那就让你师娘也试试吧。这种药在我们国家可是比黄金还贵重。”裘德考笑着伸开如猿猴一样的双臂,洋洋自得。
“给我师娘治病黄金万两又有什么。”陈皮不屑一顾的一刻不停的盯着裘德考嬉笑的脸。“那您何时引荐,我给您师娘看病呢?”裘德考伸出手指在桌子上象征的敲了两下。“我怎么知道,你给我师娘看病的时候会不会用这种比黄金还贵的药……你们这些洋鬼子心思太多,有多少人相以给我师娘看病的名义,逼迫我师父为他们所用。”陈皮毫无顾忌的饮了一口桌上的日本清酒,斜眼眨了一下。“我给你师娘看病,你不是在我身边吗?若是有任何闪失,你完全可以杀了我。”裘德考显得一脸无奈。“那我便信你一回,明日我师父专场,不在府中,到那时我带你去见我师娘。”陈皮定睛看着瓶身上贴着外国洋文‘Morphine Hydrochloride Iion’字样的药瓶里透明的液体似乎眼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清晨,长沙的天气虽然还是有些湿冷,阳光从窗户透过来,舒服极了。梁湾并没有习惯招呼什么下人,自己倒水洗漱完毕,坐在床前心想怎么这么大个房子连个镜子都没有,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好在长沙气候湿润,皮肤保湿确实不错,而且似乎也比以前白了一些。不然这么多日子不擦保养皮,要是在什么沙漠啥的,估计脸就真的干的不能要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便开门想着四处转转,好死不死,她刚出了门,就见到张日山和小莲说话,抬头正好看到推门出来的梁湾,梁湾心想,我这一早上心情本来挺好又要踩雷,着实抓狂。
“你……你在这里住的还行吗?”张日山淡淡蹙眉盯着梁湾,梁湾有些不自觉的紧张。“还好……还好。就是没有个梳妆台……”梁湾缓缓将门合上,小声说道。“男人的房间没梳妆台,这不是正常……大概是昨天搬得着急,所以管家没来得及准备。”张日山有些无奈的摇着头,一副有苦难言,欲言又止的德行。“男人的房间?这原来是谁的房间!”张日山晃晃头没回答打开对面房门,一股霉味从门缝里翻涌着扑面而来,定了定神便晃悠进去了。
“小莲!”梁湾看他这没头没脑的样子,总觉得有些奇怪,便走向前面收拾花盆的小莲。“夫人,你这么早醒了?怎么不早些叫我,我伺候您洗漱!”小莲将浸湿的手放在短围裙上擦了擦。“嗯,没事我已经洗漱完了……我想知道我住的房间到底之前是谁的?”梁湾轻轻拍了拍小莲的肩膀。“这个呀……是,是张副官的房间。客房都在三楼想着您上下楼不太方便,佛爷就安排把张副官的东西搬到对面了。地上有水渍,小心。”小莲利落的将围裙摘掉,小心的扶着梁湾的胳膊。
“什么……他的房间。为什么……这么大的佛爷府,完全可以让我别的屋子这又是何苦……”梁湾脸上挂着巨大的问号,真是不知道张启山这是什么用意。“二楼本就没有其他客房,他搬过去的那间是原来的杂物间,久未人居,灰尘很大,对您和肚子的孩子不好。您是不是不满意房间……”小莲虽然觉得张启山的安排是妥帖的,但是却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安排这两个人住如此近,按常理应该是伺候的下人应该住的更近才对。“杂物间啊……难怪那么大的霉味,别说你们佛爷真是个妙人!妙人……”梁湾想了一个晚上猜测着张启山为什么执着于将他俩安排的这么近,一是,张启山并没有百分之百的相信她,让他们二人住的近一些也方便观察真伪;二是,真心希望张日山能对她们母子多一些照顾。
“咳……咳……咳!”张日山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咳嗽,那一瞬间,梁湾忽然觉得心情异常的舒畅,管他什么原因,反正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让小副官吃吃苦,也算是他这几日对我不好的惩罚,是他该着。“小莲,我缺一个梳妆台。我看没什么位置,不如书柜扔出去烧了吧!”梁湾话里带着坏笑高声对小莲说着,听到梁湾这么说,里面的咳嗽声立马止住了。
“梳妆台今天就是要搬进去的,烧了……不好吧。”小莲刚想告诉梁湾昨天太忙就没来得及将梳妆台送进去,但听梁湾说要烧了张副官的书柜,垮了脸,心想着着这位夫人怎么和张副官如此不对付。“嘿嘿……我说笑的气他的,你怎么当真了呀。”梁湾笑的直不起腰,怎么这里的人,从上到下,从老到小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您吓死我了……”小莲像是吃黄连一样的苦脸渐渐舒展,也跟着梁湾一起笑起来。
“梁……夫人您别生气,斗胆问您,你到底和张副官结下什么梁子,怎么就这么过不去……” 小莲有些好奇,但又怕梁湾觉得自己作为下人太过多事。“这有什么好生气啊,你陪我散步,我跟你讲讲我们的梁子如何结的……我跟你讲啊……”梁湾和小莲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此时张日山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悄声进入了对面房间。
屋里的陈设和他记忆中的一样,梁湾的大背包靠着衣柜放着,张日山打开了背包也没翻出什么,黑色长方形的仪器是梁湾的手机,他没见过自然是很懵,鼓捣了半天因为亏电并没有什么反应;又翻了翻包的最底部是梁湾的急救包这是他见过的,其余都是一些衣物没什么特别。搜到背包的隐藏侧兜,拉开拉锁,从里面掏出一些和药品类似的东西,还有一堆正方形、长方形片状包装的东西,上面大多印着的图案着实诡异,黑的白的都是人脸。
张日山心里暗忖到这不会是什么化学武器,上面的字很多他看着又熟悉又陌生,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上面写着‘面膜,肌肤光滑,保湿透气,还你婴儿般的肌肤。’ 但是张日山只识得繁体字,看着不禁皱起眉小声默念道:“面膜是什么?肌……光滑……保什么呀?……般的肌,这都什么跟什么?日本字吗?反正这么多,拿走一片她估计也不知道。”张日山将没电的手机和一片面膜揣进兜里,将梁湾的背包放到原位,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
“佛爷,您看……这都是我从她包里找到的,您不觉得这个东西很奇怪吗?”张启山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皱了皱眉,看这样梁湾确实一点胡话也没说。“我让你注意她的是身体,没让你监视她,下去吧。对了,让小葵把会客厅收拾一下,我今日请陆建勋小聚。”张启山挑着眉,梁湾要是知道张日山翻她的包,不知道要作何感想。“是!佛爷……”张日山心想难道自己理解错了,昨天佛爷明明告诉他让梁湾住自己的房间,以便他多注意观察梁湾有没有不妥的地方。“等等,你小子啊,少做多余的事,知道了吗?”张启山将桌子上的东西丢给张日山,看着张日山瞪圆眼睛一脸委屈样,张启山无奈的笑着摆摆手。
雪山山谷附近,暴风雪停止有些日子了,可雪层却还是很厚。“张日山……张日山,老头!你笑什么……” 张日山这些日子里时长会突然发呆,比如说着话,人就突然呆滞,要么笑笑摇头,要么皱眉不语,要么就总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黎簇总觉得他差不多离疯不远了。“没什么……只是觉得哪怕我早些学会简体字也没什么用。”张日山说着自己又笑来了,黎簇一脑袋黑线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盯着张日山,将手里盛好的酥油茶和青稞粑粑递给他。张日山接过来轻声的说了一声谢谢,紧接着又陷入了凝思,面膜啊,梁医生总说无论自己去哪里离不开的是他,但张日山觉得梁湾无论去哪里离不开的其实是面膜,从北京到墨脱,从墨脱到康巴落,不仅跟着去了青铜门内,现如今还跟到了一九三四。不过就算比来比去梁医生更爱面膜,也没关系,至少我和面膜都无可取代……梁湾,我的生命像是一个圆环,行尽海角遇到的是你,踏遍天涯峰回路转依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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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rphine Hydrochloride Iion——吗啡医用注射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