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觉得几个孩子年龄还挺相近的……嘿嘿,二爷,您就当吃饱了失言了。”梁湾贼笑着看着对面的夫妻俩,心想着解雨臣这师父和师娘是真恩爱,三个孩子的年龄相差都不大,而且在丫头身体不好之后就不再生育也能看得出来二月红是极其爱护自己夫人的,实力护妻简直羡煞旁人。“二爷,梁小姐就是夫君不常在身边,对我们多少有些羡慕罢了。”丫头和梁湾相识得这许多日子里,几乎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更何况她对梁湾的秘密也知晓的清楚,自然是不介意梁湾如何说话。
说话间只听着,“师父……师娘!你看我今日买的螃蟹,虽说还不到季节,但是做酿醉蟹是足够了。”是二月红的徒弟陈皮,听起来心情极好非常雀跃,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话音落了,他才进了门。见梁湾也在,他收了笑的有些合不拢的嘴角,很恭敬的朝三个人点头,梁湾也礼貌微笑的朝他点头,虽说这位陈皮小哥往日里脸上看起来都有丝阴狠,但一遇到他师父师娘脸色立马就缓和了许多,想换了一个人一样。
二月红看着陈皮把装着螃蟹篓子放置在桌上,眼角似乎抽动了两下,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怒气忽然爆表就好像忍不住了。“陈皮!你还知道回来……今天堂口发生的事,你全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么!自己浊了眼,还想要强买强卖!砸了祖宗招牌事小,坏了为人的江湖道义事大……”二月红是这么多日子里,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都按耐不住要斥责陈皮,这事情看来是非常严重,否则他这样温润如玉极其讲究脸面的人是绝不肯做的,梁湾自然是识趣的默默的退出了门口,只留着那夫妻俩教训自己的徒弟。
“呀!疼,谁呀……不能看着点。”梁湾向后退着刚出了门口要转身,一下子像撞上了一堵结实的墙,后脑勺被对方的下巴磕的生疼,还重心的不稳落到了那人怀里,梁湾非常不满的小声嚷嚷着。“你……谁……谁像你走路,都和人不一样,偏偏要倒着走。”梁湾头顶上传来张日山闷闷的声音,他一手护着梁湾,一手揉着自己的下巴。梁湾听着他的声音人便疆了一下,缓缓转过来,慢慢抬头,张日山得脸离得实在太近,梁湾的眼睛实在不知道往哪放只盯着他的喉结一动不动,悄声问:“张……张副官你……你来做什么?”
张日山这是松开紧紧护着梁湾腰部的手臂,礼貌地退开了一些距离,清了清嗓子:“夫人,我……我奉佛爷的命令,来接你回府。”梁湾听罢揉了揉额角,脸色发白,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张副官,你今天不是来过了吗,这么晚来,有什么事情吗?”大概是桃花瞅见张日山来了,就顺便通报给了屋里的二月红和丫头,夫妻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分工倒是明确,丫头招呼张日山,大概也是怕人见了跌份儿,二月红打了个招呼便阴沉着脸带着垂头丧气的陈皮去了祠堂。
“夫人,佛爷让我即刻接我们张家的这位夫人回府上。外边车已经备好了,我看她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就抓紧跟我走吧。”张日山恭敬地向丫头点点头,说明了来意,丫头沉吟了一阵子。“她和你回去,我自然是一百个愿意,但是你们那没个能照顾她的人我又有些担心。毕竟梁湾身子沉……”丫头心里当然是希望梁湾和张日山能进一步接触,夫妻两个解除没有必要的误会,顺利的在一起才好,但她也知道梁湾对于现在的张日山种种的顾虑,更加明白梁湾跟她讲过的什么‘蝴蝶效应’。“夫人……我,我能留在这里么?”梁湾前思后想总觉得进入佛爷府,以后自己天天都要见到这个四六不懂,刺头一样的张日山,实在是太过麻烦。“你这女人!当初是你一番话不知就怎么把佛爷迷惑了……如今让接你回去,又扭扭捏捏的,到底是不是心里有鬼!”张日山话赶话让人发火的能力实在是特别高杆,如今他这一番话说出来,梁湾就感觉自己的怒火直冲天灵盖,正要发难。
“张副官!你怎么能对自己的……自己……张家的夫人这么说话!咳……咳咳咳,佛爷都让你要恭敬她,照顾她,让着她了,佛爷的话你也不听了么。”丫头几个大喘气,吓得梁湾怒气直接泄了,生怕丫头为了这点小事再气的病情加重。梁湾连忙走上前去,轻轻的揉了揉丫头的后背,为了平息这场麻烦,有些不情愿但又不得不开口:“夫人你别气,保重身体重要,我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三位小少爷虽然都聪慧听话,但也还是孩子,需要你照顾。我这样的身体什么忙也帮不上,还净惹麻烦,我就跟他回去了,相信佛爷肯定是安排好了的,我现在走路什么都不成问题,不过是行动敏捷的胖子罢了,安顿好了我也还是能来看你。”
梁湾对于丫头其实心里的愧疚大于一切,她明知道丫头的身体不好,而且算算时间丫头的日子真的不多了,她虽然是非常不想和张日山回去,但又总觉得自己一个外人占据着一部分人家两夫妻的生活,真的不太好。张日山从来没见过丫头生气,向来都是温柔如水一般的人,怎么今天就为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犯了这么大的火气,也不好多问什么,只得皱着眉低着头不敢说话的样子,见梁湾松口,赶忙:“夫人您千万别动气,我就是口不择言,口不择言。什么时候梁湾想回来看你,我肯定立马送她来见您。”说完他看着轻抚着丫头后背的梁湾,这个女人到底是给这些人喝了什么迷魂汤,怎么一个个全都向着她呢。
红府大门口的灯笼已经亮起来,丫头和梁湾两个人站在门口相互告别。“我没什么东西要带走,我的背包夫人替我放好就行。”梁湾轻轻的握了握丫头的手,看着丫头丝毫没有血色蜡黄的脸颊,梁湾心里别提多憋得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悠。“你又不是不回来,哭什么……”张日山自丫头发火就不敢在大声对梁湾说话,瞪着眼睛压低声音说着。“是啊……你明天来家里梨园,我带你去看二爷唱戏……”丫头的生活里一直除了自己的丈夫,就是自己的孩子,最多的是自己无休无止的病痛,梁湾是她着平淡如水的生活里一抹不一样的色彩,两个人一静一动极为投缘,对梁湾离开多有不舍。
“我……大概是怀孕了,所以眼泪就很多,控制不了自己。”梁湾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珠,捏了捏丫头的手,轻轻!点点头,转身就上了车。“夫人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她。”张日山站直了对丫头正色道。“张副官……你……你真的该保护好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丫头透过车窗看了看坐在车里的梁湾,又看了看面前的张日山,这两个人的纠缠真是上天注定了的,她是真不愿意看着张日山这样对待梁湾。“夫人的话,我记在心里了。”张日山楞了一下,对着丫头点点头,就上车将车门关上了。
“这女子……你怎么看?七哥……”靠在墙根阴影下的蓝袍少年索朗,一边摸索着腰间短笛一样的瘦长乐器,一边扭头问着隐在树后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黑衣年轻人。“我……我不姓七……算了,跟你说这个我也是昏了头了。我其实也猜不出她是怎么一回事,咱们上次去怎么完全没注意到里面有这么一个人,那个墓还真是邪性了。你说他会是你和你师父要找的人吗?”黑衣年轻人想解释自己并不姓七,但想了想又作罢,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你说我师父为什么要让张家人知道那下面有什么呢?”索朗退后了几步,阴影将他完全遮盖住,看不到脸上有任何变化,但黑暗中他犹如锆石一般的眼睛眯起来似有杀意。
“这事情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因为他觉得汪家人首先就是对张家人不利,现在汪家人已然威胁到了作为主子的康巴落,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朋友了……”黑衣年轻人回答索朗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暗忖那不就是因为你师父就是个张家人,康巴落龟缩在喜马拉雅腹地一隅啥忙也帮不上,外面的事自然是要告诉张家人,奈何张家族长人在何处也不知道,是谁更是个疑问,目前有点能耐的也就这个张启山了。“你这样说……也算通了。如今也似乎只能这样了……”索朗眯起来的眼睛渐渐放松,除此之外他想过自己的师父会不会就是张家人,但是看他对张家人如此躲躲闪闪,也不太像。“走吧……”黑衣年轻人轻轻一跃便上了墙头,低头对还在发呆的索朗悄声招呼着……
梁湾坐在汽车后排,从后视镜盯着张日山直视前方的年少的脸,想到了曾经的一段对话。一天早晨张日山鲜少没有早起和梁湾一起懒在被子里,梁湾趴在他胸口上,听着平稳有序的心跳,很难想象眼前的男人竟会有如此放松的一刻。“张日山,如果从前你有什么心里话跟谁说?”梁湾轻抚着他肩膀上的纹身,懒洋洋的问着。
“不说。”张日山淡然道,这是梁湾早就猜到的回答。她接着问:“那你碰到难受的事怎么办?”张日山停顿了一下回答:“忍着……”梁湾轻轻啄了一下张日山的唇角,笑了。耳边张日山的声音:“现在不用忍了……有你。”如今她离开了,张日山该怎么办呢?他如果有什么心里话该向谁说,那么如果碰到难受的事呢?而她又该怎么办,以前她可以一股脑的告诉张日山,可如今她最不能说的就是张日山,这种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希望思念化成一阵风,落入你我的梦中,诉说着对彼此深深地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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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men3声」称「4声」达——头脑不清楚;
有么子——有什么事;莫是郭样——不要这样;
迟迟哆哆——吞吞吐吐;筐瓢——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