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老头的话说,那就是季北空有一颗悬壶济世的心,徒有一双剥皮抽经的手。
当然,季北是不可能将安远治好之后将他煮熟了吃掉的,毕竟安远是可以付她诊金的,那些动物是不能付的,安远是第一个给她试手的人类,那些动物是变不成人的。
作为皇帝,安远虽是例外,不是整天都有种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想法,但是在这种严峻时刻,还有要有这种觉悟的。
季北此刻也知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西川大军的情况说出来,再将坞城的境况讲一讲,又普及一下他的病情,最后安远就这样不情不愿的拔的衣服让安远给自己施针。
在等待亲卫将自己的银针取来那一段时间,安远的咳嗽倒是好了些许,没之前的严重了,断断续续的偶尔听见几声,然后便是咳嗽后的喘息。
寂静的帐子里,安远的呼吸声便显得有些重了,季北只觉得耳畔都是他湿热的呼吸声。
帐子内一番情景,帐子外又是一番情景,陈奜将那些将士疏散了些,只余他与几个老军医唯唯诺诺的站在外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安远不许他们进去,进不得。可是陈奜也怕安远一个没忍住,跟他爹一样一口气卡心间便施施然而去了,所以,也走不得。
季北刚进去还能听见安远一声吼,然后便是咳嗽,现在是咳嗽声也没有了,陈奜忍不住想,莫不是被季北气死了?随后察觉到自己左也是小皇帝死又也是小皇帝死,这想法真的是大逆不道,怕被人发觉般甩甩脑袋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背站得更直了,眉头皱出了新高度。
看着季北的亲卫手捧银针,飞奔而来,陈奜那眼睛大如铜铃,结结巴巴道:“这,不可,放肆.......”
亲卫只是停留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跟陈奜一鞠躬后离开将手中的东西给季北,没办法,季北那次大快人心的演讲就让这小亲卫丢了心,再加上营中的传闻,那小亲卫直接将季北奉为心中的女神。
这一举动,更是让陈奜气到不行,想当初,这是他身边的亲卫啊,是他的,他给季北的........
这一气,他就忘了正事,待小亲卫送针出来,将皇帝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之后,陈奜更是站不住了,仿佛脚底长了钉子一样,他怕季北一个不小心就将安远结果了,这小皇帝真的是胡闹,越想越担心,越担心越想,来来回回走得旁边的老军医看着就难受。
再说安远那边与季北半拉半扯,最后还是将衣服拔下去了一半,要说这季北,不过是看安远白皙的胸膛的时候,色眯眯的眼神恐怖了些而已,做正经事的时候却是严肃得紧。
待安远配合着躺下之后,季北将银针消毒后分别施入安远的胸膛穴、厥阴俞、天突、解溪、肺俞穴等位,由于安远不愿将衣物脱完,季北只能以一双小手游走于相关位置,寻找穴位,安远不是个未经人事的人,与宫中那些妃子什么没有见过?可是季北这一双小手却是弄得他心猿意马,其痒难耐,想要呵斥几句,映入眼帘的却是季北低头施针显露出来的毛茸茸的小脑袋,入口的话又吞进肚子里。
季北不知安远作何想,她一心想要稳住心神为安远好好施针,人体穴位众多,稍有不慎,便可能有各种意外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任何意外都是来不得的。
只是每当季北施下一针,脑海中便有一个熟悉的片段出现,当她想要细想时,又消失不见,她稳住心神,尽量不要自己的思想被带偏,可是越施针,场景便愈熟悉。
一边是安远的安危,一遍是那熟悉的场景,她想将那些断断续续的片段连接起来,却又不能不顾安远的安危,在这两者之间,季北煎熬的为安远施针,半盏茶之后总算完成了,一套动作算不上行云流水,好在顺利完成了,安远觉得神清气爽,季北却是汗流浃背。
安远穿衣服之前,季北开始收针,安远穿好衣服之后,季北的针还未收完。安远觉得自己没死在她的针下简直是命大。
修长的手指将季北额前那一缕被汗水弄湿的头发往后捋了捋,这才发现季北脸色有些白,对自己的动作毫无发觉般。
修长的手指又在季北眼前晃了晃,这才将沉思中的季北唤回神来。
营帐中点了几盏灯,还是有些昏暗的,昏暗的灯光下,季北的眸子却是盈亮的,她望着安远,那目光仿佛是在看一对许久不见的恋人,又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