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再度醒来时,窗外晃过耀眼的日光,微微刺激的消毒水味萦绕鼻间。
嘶——
头痛。
她皱着眉头,睁开眼,迷茫片刻。
“诶诶诶,小姑奶奶,你总算醒了!”
猫着腰半蹲着的乔云立马掐掉烟头,脸上带着不修边幅的胡渣,可能是太忙了,疏于打理。
乔云?他怎么在这?
“我……”
刺痛感不断传来,安容扶着头,大脑混乱,挣扎着坐起来,可把乔云吓得够呛,这位姑奶奶要是再出什么意外,老大不弄死他。
“慢点慢点,你都昏迷了大半个月了,肌肉机能可能还没恢复。”
安容抓住了关键字,愣住,“半个月?”
她印象最后停留在晚宴上,两道人影忽然朝她扑来,场面一度混乱。
一个中年妇女哭天抢地斥责她不敬孝道,并不停骂着粗鄙之语,另一个肥胖的男人更是想伸手揪她头发,骂骂咧咧。
事发突然,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安容条件反射看向端坐高位的聂厉。
一双淡漠无波澜的黑眸,却仿佛裹杂零碎的嘲讽。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她心凉了一半,淡淡酸苦。
而自称是她母亲的妇人见那大款没反应,生怕自个儿这么一闹,安容就失宠了。
安母心头巨慌。
这不是她本意啊,她和她男人是来捞油水的!
加上富人权贵投来鄙夷不屑的目光,安母心火急火燎的,眼骨碌一转,想起了苦肉计。
然后颇有些黯然神伤的安容一阵失重感,瞅着集体尖叫着的弹幕,后脑勺剧痛袭来,没机会看见男主难得目眦欲裂的模样,就眼前一黑……
乔云的声音把神游天外的安容拉回现实。
“可不是半个月嘛。不过你放心,该打理好的事,没有落下。”他观察一下安容神情,又补充道:“聂爷也拖你的福……咳……不,我的意思是老大见你摔下楼,受了刺激,记忆恢复了。”
“那聂爷来过医院吗?”
许久没说话的嗓音有一丝丝沙哑,却隐藏着撩人的期待。
乔云看着发丝蓬松的安容,宽大病服松松垮垮套在女人瘦削的身子上,卸了妆容的脸恬静美好,周身气质如汩汩清泉。
和初见时的妖娆尤物相差甚远,却同样美得不可方物,但好似这才是真实的她。
莫名此刻乔云懂了为什么帮派清理门户这段时间,老大就算再忙,每天也会来病房无言地守一会。
“这个嘛……哈……”老大吩咐的话,乔云半响也说不出口。
心里直嘀咕,聂爷的心思他这辈子都摸不清楚喽。
在乎这女人直说好了,每天挤时间来看看,比处理帮务还积极,最后又不准旁人告诉她。
听见言辞模糊,安容心里猜想往最坏的那个方向倾斜,眼底的光散了几分。
看得乔云差点破功,喂!不是这样的!齐勋已经管你叫红颜祸水了都,老大真的把你放心上了啊!虽然咱也不知道他在别扭个啥,咱也不敢问。
说句实话,在这件事上,乔云和齐勋看法不一样,他泥腿子出生,也没什么门户高低之见,喜欢一个人合得来就行,所以如果老大真动了心,他举双手赞成婚事。
可能这也是老大独独派他来医院的原因。
而齐勋是齐家小少爷,就算当年不受宠,那也不能抹去豪门刻骨子里的门第偏见。
乔云叹了一口气,依仗他多年来的丰富情史。
一个不开窍的对象,一个时刻准备“棒打鸳鸯的恶婆婆”,要想修成正果,难呀难呀。
“好好休息吧。”
乔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放下为安容补办的一系列证件,就掩上了门。
安容头也未抬,发丝越过耳后,垂散脸侧,单薄的身躯在空荡荡的房间显得格外孤寂落寞,让人忍不住心疼。
至少书房里打开病房监控的聂厉是这么想的,他皱眉,强压下异样心绪,手边的资料却一个字看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