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欢借着在豫王府行事自由些,便就又推迟了几天回宫的日程,琮儿倒是日日派人问询情况,得知她心里也没什么大碍之后便也随她去,让她在宫外多停留一段时日,放松放松心情。
萧琮自知皇姐心思,大概是想着若是再有人动手,她能及时发现,做一些额外的安排。也自知相劝无用,便也随她去了。
暗地里又增派了些保护她安危的人手,对皇姐其他的行事,倒也不再多问。
萧瑾欢行事坦荡,这一日带着随从,跟着皇叔,拎着一堆滋补的圣药,浩浩荡荡的踏进了国公府的大门。
惹得老国公都出来迎接,被萧若权几句心疼的话语模糊了那些不必要且繁琐的礼节。
他们今日是来看望喻霖的,众人皆心知肚明。萧瑾欢不遑推辞,要那国公夫人一定要收下,不然自己寝食难安,辗转反侧,平生忧思。
国公府人这才算是承下了这些礼。
遭人搭救,总是要道谢的。
喻之燃听闻探望,行至前厅,还未言语些什么,就被萧瑾欢的一系列举动吓到了,当场愣在了原地。
萧瑾欢远远瞧见,喻之燃过来,前脚刚踏进门,后脚萧瑾欢就迎了上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个万福礼,一副娇柔女儿姿态,向他道谢。喻之燃自然不想受这一礼,当即伸手要去扶。
“喻将军搭救之情,和安谨记于心,奈何和安一届女流,不能为喻将军再做些什么,还望小喻将军,受了和安这一礼。”
萧瑾欢目光清明,神色认真,不像是再玩笑。
喻之燃轻皱了下眉间,还了一礼,“殿下无需客气,能救殿下一命,也是臣之荣幸。”
萧瑾欢低眉顺眼的样子,他还真是有些看不习惯,因而刚才的那一瞬,竟忘了反应。
萧瑾欢淡淡的笑着,礼数周全,笑意也直达心底,喻夫人也算是自小见她长起来的,此时为了避免二人只顾寒暄的尴尬,上前握住了萧瑾欢的双手。
“公主何必如此,他喻霖一介男儿,忠心护主自是本分,况且殿下一个姑娘家,他若是不救,怕也算不上是个爷们了,到时候我国公府岂能养这等无用之人!”
喻夫人说的慷慨大义,萧瑾欢倒是听的有些楞,回首望向喻之燃,发觉他此时嘴角擒了抹笑意,显然是很赞同喻夫人的话。
有这样的母亲,萧瑾欢不知为何到对他幼时的生活生出几分同情来了。
喻夫人握着萧瑾欢细软的手,又仔细端详了萧瑾欢的面容,笑得更是灿烂,“殿下天姿国色,让臣妾看的是好生欢喜啊。”
萧瑾欢睁大了一圈眼睛,见喻夫人说的真切,也笑着回道,“和安倒是羡慕夫人你英姿飒爽呢,此等端正大气的气质,和安自愧不如。”
萧瑾欢这种场面话一向最是能说到人心坎里去,若是此时萧瑾欢夸这位喻夫人持家有道,相夫教子的贤名,只怕反而会引起这位喻夫人的反感。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的气质,何苦去浪费口舌,编造那些听了不会舒心的话呢?
喻夫人是瞧着萧瑾欢,越见越欢喜,说起来她曾与先皇后交好,曾也算得上是闺中密友,甚至是同一年分别嫁入王府和国公府。只是天妒红颜,那样的美人竟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想到这,又望见萧瑾欢这同母亲有七八分像的模样来,又有些心酸苦楚涌上心来。
“好孩子,我同你母亲也算是有交情,如今见着你这副模样,不免又想起她来,好孩子,你快让我再多看你两眼。”
萧瑾欢倒是真的不知晓,自己母后竟同国公夫人有私交,只是如今有人当面怀念起母后来,萧瑾欢不免也鼻头一酸。
“夫人不必多礼,母后她,”自己已是有些控制不住酸楚,却还开口劝解那落了泪的喻夫人,“母后她,想来也是不愿意看见夫人这般为她心伤的。”
喻夫人那帕子拭了拭垂在眼角的泪珠,她素来不是什么多愁善感之人,只是如今见着萧瑾欢这副模样,不免想起了自己未出阁时的那段时光。
“好孩子,咱们不理他们那些男人,可愿意陪我去花园里走一走?”
萧瑾欢漾出笑意,“自然是愿意的。”
随即转身向老国公和叔父行了一礼,便被喻夫人拉着手,往后院去了。
她之前也是来过国公府的,只不过不曾踏足过后院。
萧瑾欢倒是喜欢喻夫人的直爽,喜欢不喜欢表露分明,她似乎也能理解为何母后当年既与夫人交好,却又不愿同她提及。
无非是这位喻夫人喜好由心,又嫁入了国公府,就算是唤作萧瑾欢自己,也不愿意将自己在深宫中所受的委屈,告知于笑得如此灿烂的人,毁了她的欢喜。
母后她,一向很会体谅他人。
萧瑾欢从眼底漾出一抹不一样的笑容,正巧被喻夫人看见,光影恍惚间,几乎就要认为笑得此般温和,让人如沐春风的人,正是曾经的闺中好友。
“殿下与先皇后,生的极像。”喻夫人平添了几分感慨。
萧瑾欢还是那副笑意,“夫人,逝者已逝,夫人也不必再为之伤怀,若是夫人怀念母后,和安便常与国公府走动走动,常请夫人进宫一叙。”
就是这副脾性啊,不愿意让旁人为了自己的事情烦忧,宓儿啊,你养了个同你一般的女儿啊。
萧瑾欢倒是没想到这国公夫人竟对其如此亲昵,往日里见着,都是隔着人群,隔着君臣之别,并不曾密切接触。
喻之燃远远的望着母亲同萧瑾欢离去的背影,心底漾出笑来,他母亲看起来,好像很喜欢她。
也是,她那么讨喜,被再多人喜欢也不为过。
老国公瞧着自己孙子有几分失神,拿拐杖,敲了敲地面,提醒他当着豫王殿下的面,不可如此失意。
喻之燃听闻这两声,自然回神,扭身间,仿佛看见了豫王脸上一闪而过的调笑,见他望过来,又换回了滴水不漏的笑容,让他多了几分疑惑。
“之燃的伤,可还好?”萧若权难得柔和的问道。
未等喻之燃回答些什么,就听老国公中气十足的回道,“不过是一点小伤,算得了什么,不值得豫王殿下为之忧心,光是受伤,就已经够丢人的了,据说最后还是差点伤了公主?没用的家伙,这些年都练了些什么!”
萧若权听闻,有些怔愣,喝茶的手,停留在原地,暗地里瞥见了喻之燃此时神情自若的模样,想必也是习惯了。
“爷爷,教训的是。”
萧若权心思微动,这国公府满门忠烈,也就这般正直忠厚的人家,能养的出这样的孩子,如今到还好,就是这孩子小时候想必会记恨这般的教育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