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风雨雨,年年暮暮朝朝。”神音眼眸一转,望一眼尘子悠,她来了一些兴趣。
彼此端看一眼,十分默契微笑。
神音先出上联道:“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
尘子悠片刻便对出下联:“浮云涨,长长涨,长涨长消。”
“千里为重,重山重水重庆府。”神音眼眸一转。
“一人成大,大邦大国大明君。”尘子悠说完后,若有若无的看嫣然一眼。
嫣然显然已经三杯酒下肚,酒过三巡,皆可自便。
嫣然对神音拱手后,翩然离去。
神音心中一隔。
她失算!
就算现在起身,她也输了先头……况且,她等的人还未来,她还不能走。
花期一期一会,应活在当下。
神音眼眸望向南风馆奢华飘逸厢房,反而坦然自若为自己倒一杯酒。
一时之间。
只剩下神音与三位清倌,继续喝酒。
“莲子心中苦,梨儿腹内酸。”神音见嫣然离席,她有意拿谐音双关联讽刺尘子悠,嫣然不“莲”谐“怜”你,偏要“梨”谐“离”你。
“檐下蜘蛛一腔丝意,庭前蚯蚓满腹泥心。”尘子悠挑眉,你“丝”谐“私”心太重,对我充满“泥”谐“疑”疑虑。
“虽然你嘴上没边,但一个人的行为,无法遮掩。你很在意嫣然。”神音在尘子悠耳边低喃。
“怎么会,都是子悠的恩客,自然是一视同仁。”尘子悠笑答。
“嫣然走进来时,你整理了一下衣服。我都在这里半天,你只用眼角斜我,你在意嫣然对你的看法,才会想让自己显得得体一点。
如此有修养,你们根本就不是清倌。
你们,是谁?”神音理智问道。
“我们比喝酒,你喝赢了,就告诉你。”安碧城望一眼她发鬓金步摇,他立刻露出不屑的神情,指着一房子那二十坛烧酒。
无论是人还是神,总会有擅长的事与短柄的事。
酒。
对神音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
她是典型一杯倒,光闻着那凌冽的味道,她就醉了。
神音却十分喜爱闻那冷冽的味道,把它倒入白玉杯中,然后她自顾自的问一句:“你说,喝酒与喝水的区别?”
“酒会越喝越暖,水会也喝越冷。”莫君染冷然的答道,他身上伴随云木深山峻岭般清冷香味。
“说得好!
但,那是你的答案,却,不是我的。”神音一边鼓掌,一边又喝了一杯。
“那你的答案,又是何物?”安碧城好奇的问道,他已经喝下三大坛。
“酒至微醺,花看半开。
花开得最美的时候,花蕾将开未开,花瓣已然半开,花蕊待吐芬芳,花打了个花骨朵,未曾绽放,将开未开。
喝酒也是,将醉未醉,半醉微醺。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何不一醉方休?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
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神音眼神迷离,她执着杯子,笑得肆意。
“五陵?金市?胡姬?”尘子悠敏锐察觉,他夺过她手中杯子,笑着问。
“是已,这里不是长安,未有胡姬,未有五陵金市,不见李白,我改改,我改改。”神音已然喝醉,她微微眨着眼睛,低喃思索。
片刻后,神音缓缓说道。
“华胥一觉浮生梦,
神游万里春风度。
相逢南风酒肆中,
醉客何处是故乡?”
“你还会做诗?”
安碧城显然也喝高了了,他身上名贵芮樨香显得更为强烈,他想不到头戴金步摇的纨绔夫人还会做诗?
他虽然不太懂,听着也颇为工整,且华胥、南风、醉客,全是他们此处的东西,一听就知,她一时兴起之作。
“你想故乡的么?”尘子悠微微叹气。
神音轻笑,她附在尘子悠耳边,她小声说道:
“我与他打赌,若他回来,就要把欠他的诗还他。他那首诗只有两句‘静如姣花照月,动似颤袅相媚。’
我送他四句,是不是很大方?”
“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故乡在那?”尘子悠丝毫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这还用问……心安处是吾乡,他心便是吾之故乡。”
神音说完,抬眸凝视他一会,眼眸有一丝迷醉,尘子悠似有察觉,他轻轻俯身靠近,鼻息间闻到一抹秋兰悠然香味。
她也不躲,仍然洋溢笑容,脸上似乎未有半丝窘迫与不安。
神音身上散发秋兰悠然层层叠叠,尘子悠靠得越近香味越强烈,沾染上他本身携带龙延香,参杂混合,宛如迷雾看花般催情迷离感,他与她近在咫尺。
那一刻,他不觉瞌上双眸,感觉唇上触碰,鼻息之间秋兰浓郁味道四散开来,他耳畔忽然听到清脆声音。
“你啊,很有前途,与他感觉很像,又比他温顺多了,嫣然会喜欢的。只是记得,下次想要服侍皇太女时……
别。闭眼睛。
他接吻时,从来不会闭眼睛,谁先闭眼睛,谁先沉迷其中。
你心中想吻的人,是谁?
你又把我,当作谁?
沉迷在自我陶醉里,不可自拔?
尘子悠,唯有睁开你的双眼,才会看清,你吻的是女人还是……手指。”
她手指抵在他唇上,神音眼神清冷锐利,笑的和煦。
尘子悠一怔。
他刹那间睁开眼睛,那句话还真是让他无力反驳,唯有低头失笑。
“夫人大才,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