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城为上县,有民三万户,说起富裕还是四风闸乡。
辛氏家族在宋朝多为势力户和民户,官户有十余,宋统时,官户无赋税,势力户(主要指吏户)减半,民户需全数缴税纳赋。
金袭宋制度,除在官户的名称上有所调整,对于户籍和税制大体保留了下来,在金朝官户指奴籍,无税赋的为女真人和部分契丹人,其余户籍划分未变。
现在要把辛家变成民户,整个家族的赋税几乎增加了一倍,难怪辛文郁说辛赞这个族正做不下去,这是实打实的利益问题,就因为辛赞不愿为官,连累所有族人。
此时之人,大多心中只有宗族朝廷,少有民族国家概念。
辛赞一脸淡然的坐在祠堂议事厅首座,一旁坐的是族中各老。
下首第一个是一名五旬老者,身体微胖,面色蜡黄,眼细而狭长,有些浮肿,眉毛稀疏,留着八字胡,须发花白,身着紫色锦袍,头戴酱色小包巾,簪红花。
宋人男女皆喜簪花于头上,不过那都是年轻人所喜之事,五旬老翁也簪花,不是内心骚包,就是家中有年轻妻妾爱好此。
这人就是辛巍,辛赞堂弟,二房家的老大。
今日,众人是商议关于户籍之事,辛巍首先发难:“赞老爷,京师你不去,官儿你也不做,太师之使也被你父子打伤,现朝廷要剥某等户贯,断大家营生,我看明年佃客都跑去别家了,众叔伯兄弟说说,这该如何处置?”
其余人等皆不语,只是看着辛赞。
“巍七郎,你若想去做官,快马还能赶上那仆散忽土,让他带你去金人的上京,金兀术这人除了打仗不行,其他的还不是太差。”辛赞早料到辛巍会如此说,忍不住讽刺到。
“你……你这卖李钻核的老汉,你想全你的大义,累的某等族人挨饿,你就是族贼!”辛巍听了辛赞的讽刺,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辛赞的鼻子骂到。
没想到这辛巍居然敢骂辛赞,其他族老不禁微微变色,辛家世代守齐鲁之地,自维公始,已有十一代人,还从未出过不忠不孝之人,今辛赞不愿为金臣,是辛家之义,非他一人之义,现在辛巍斥辛赞为族贼,其他族老岂有认同之理。
族中最老长者是偏房辛礼,他看不惯辛巍的嚣张,忍不住说到:“辛巍,你岂能如此说辛赞,他不过是全我族之义,我汉人之义,如何就成了族贼了,倒是你二房,逃走的佃客都出自你家,全因你二房抽佣最狠。”
其余族老不由暗暗点头,辛礼说的在理。
“哟!礼丈人,我尊你是长辈,不和你一般计较,今日我就把话说开,这族正之位,辛赞万不可再当下去,不然,就卖了田产,去南边享福去。”辛巍阴阳怪气的说到。
“你……辛巍,你也是族中长辈了,这岂是你应说之语?卖田产?我辛家皆是族田,你说如何卖,难道你想违背祖制不成?”辛礼气愤的质问到。
自第一代迁来此处的维公起,辛家置产皆以家族名义购进,目的就是为了避免有好吃懒做的后辈变卖祖产,虽已经传了十代,辛家族产却是每一代都有增加,即便是有不肖子,败的也只有自家那一点资财。
这是先祖定下的祖训。
每个辛氏族人每月都能在族中领取一份禄米,足够养活一家人,到了年底,族正还会把盈余的钱粮均分。
若哪一支有人做官,禄米也会增加,遇到哪家有变故,也由族中接济。
这有些类似于后世的家族信托。
也正是这个原因让辛家没有南渡,实在是族产不便处置,也不得处置。
辛巍要争做这族正,是看上了能够分配族产收益的大权,上千顷的良田,每年除了要养活数千人,还能有不少变现,这些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礼丈人,不必与他争论,辛巍要做这族正,我应了,不过我有两个条件。”辛赞淡淡的说到,今日他本就是来辞去族正的,现有人急不可耐,那就成全他。
辛赞的话让在座众人都有些意外,就连辛巍也是一愣,随即问到:“你有何条件?”
“其一,不能卖族产,此乃祖训,你若违背,定不能再任族正,你可能办到?”辛赞问到。
“自是能办到。”辛巍回答到。
“其二,岁末分润不可由你一人而决,你可拟出分配之法,交由各族老过目方可施行,这点,你可能办到?”辛赞看着辛巍语气严肃的问到。
“这……亦可。”辛巍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