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散忽土只觉脖子一凉,颈侧的云肩已经滑落在地,浑身顿时冒出一层冷汗,刚才只要有半分迟疑,他就必死无疑了。
然不等他反应过来,辛文郁的剑又刺了过来,仆散忽土此时胆气已丧,哪里还敢再与辛文郁交手?
他将一边向着己方兵士处连连后退,一边拼命挥舞斩马刀,紧紧护住自身,但身上仍然不时中剑,虽然伤势不重,对他的心理压力却非常大,脚步更显凌乱,此时步步进逼的却变成了辛文郁。
辛文郁剑势不收,化刺为劈,由守转攻,且攻势凌厉不给仆散忽土喘息之机。
辛无病默默观察从伯的剑术,发现他脚步轻盈,双脚移动的节奏如踏浪一般,长剑随脚步而动,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是极好的运用了全身肌肉和骨骼的联动,每一剑必最大限度的借用身体重力与惯性,这比单凭手上之力去控制剑势更为合理,总是能以最小的力道,发挥出最大的杀伤。
这不是有内功存在的武侠世界,比斗争锋,气力便是根基,气乃气息和耐力,力为力度、力量,只要不是相差太过悬殊的两人,在拼斗之时定是互有攻守,这之间就会出现气力的消耗。
一旦气力消耗到一定程度,无法再完美控制手中兵器时,便会出现破绽,而这个破绽一旦被对手抓住,便是自己败亡之时。
此刻,仆散忽土已是险象环生,一开始出手无果的急攻让他锐气尽失,辛文郁先是避其锋芒,耗损其力,待他气势衰落之时转守为攻,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令他疲于应付。
再者,仆散忽土使斩马刀这等沉重兵刃,需双手握持,杀伤力固然巨大,对气力的损耗也同样巨大。
仆散忽土见自己败象已现,一个应对不及就会败亡于辛文郁剑下,顿时不敢再斗,待退到己方兵士处,忽然大喝道:“弓弩手准备。”
喝出这句话后,仆散忽土脚下猛然蹬地,向后纵跃而起,落地后一个翻滚,直接窜入了兵士群之中。
听到号令的数名弓弩手立马搭弓上弦,对准了辛文郁。
辛文郁只得止步,但因他步步进逼,紧随仆散忽土,此时距离兵士群已经十分接近。
辛文郁凝视着仆散忽土,沉声问到:“仆散忽土,你这是认输了吗?”
仆散忽土撑着斩马刀站起身来,气喘吁吁的道:“某未输,何来认输?辛文郁,你这是欺我兵器沉重,你们汉人只会耍心机,算不得英雄好汉。”
“仆散忽土,我再问你一句,可是认输了?”辛文郁再次一字一顿的沉声问道。
“哼……”仆散忽土冷哼喝道:“辛文郁,休要纠缠,今日某只带走辛赞,请他去见太师,其余人等退下。”
“我有言在先,若想带走家父,必要胜过我手中剑,仆散忽土,你输了。”辛文郁声音森寒的道。
“辛文郁,某再说一次,某奉当朝太师之命,带辛赞回京复命,你休再阻挡,否则格杀勿论。”仆散忽土厉喝道。
“哈哈哈……”辛文郁怒极而笑,“你朝太师与我辛家何干?仆散忽土,你若想带走我父,先从我尸身上踏过吧!二郎,迎敌。”
辛文亮闻言,一个箭步冲到一名枪兵旁,化掌为刀,劈中那名金兵颈部,那金兵完全没反应过来,便眼前一黑,软软倒地,辛文亮夺下他手中长枪,顺势朝另一人捅去。
辛文郁本就已欺近至弓弩手面前不远,趁辛文亮偷袭,其他人心神微乱之时,身形向前一倾,几步便跨过了短短距离。
弓弩的威胁固然比刀枪大,可一旦被近身,便没了作用,只见得剑光连闪,金兵惨叫连连。
辛文郁两兄弟的突袭,令仆散忽土不知所措,不过他终究是久经沙场,很快就回过神来,顾不得去救那些同袍,他提起斩马刀,袭向愣在一旁的辛赞。
辛赞看似被这惊变震得愣在当场,然而当仆散忽土刀锋将至时,他突然动了,后跨一步,避过这迎面一刀,随即右脚猛然弹出,正中仆散忽土握刀的手腕。
“哐当……”
斩马刀跌落在地,辛赞向前大跨一步,一掌拍向仆散忽土胸口。
“嘭”
一身闷响,仆散忽土应声而飞,身在半空便是一口鲜血喷出,眼中满是惊骇与难以置信。
同样深感意外的,还有一直被母亲护在怀中的辛无病,他又看了看一旁的辛弃疾,这家伙脸上居然尽是兴奋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