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无数次期待着重逢,甚至能说是为此而活,其中的缘故他却越来越说不清道不明。
挥去杂乱的念头,男人合上眼,放空大脑让五感的探知反馈占据。地板随海浪晃动倾斜,他盘腿而坐竟如小山岿然不动。而他保持着这个状态到次日清晨天微亮。毕竟身体早就不同常人,最长的时候,他能半个月都不吃不喝不休眠。
饥饿无法掏空他的力量,反而会愈渐攀升促使他进入失控的暴虐。为满足口腹之欲,他甚至能吞食同类,啃咬自己的身体。这便是生来拥有妖魔之血的人一生所背负的‘诅咒’。
亦是正规月影军们梦寐以求的妖魔之境。
妖魔之血在体内苏醒活跃后,他像是挥舞着鞭子的驯兽师,而他面对的是体内被唤醒的,最原始野蛮的兽心,连同那妖血带来的越界力量。脖子上缠着铁链,另一端连接着饥肠辘辘,狰狞呲牙的恶狼,他们将彼此缠斗,除非哪方败落彻底被取代,否则至死方休。
无数双暗中发亮的红眼,它们步步逼近,眼中是深不可测的破坏欲,一圈一圈聚拢在身边,淹没吞噬着人的理智······
“九妹儿~~”
可陆柳鎏销魂的呼唤惊醒了死士,他睁眼后身体率先做出反应,起身单膝下跪。心中顿起懊恼与迷惑。
他居然无意识的进入了冥想状态,差点游走到和‘妖魔之心’交锋的危险边缘。警戒和防备心都被狗吃了吗。
刚想到这,他迅速瞥了眼在空中飘浮的狗头。
也许,真的是被‘狗’吃了。
过去在对方身边,他能睡得很安心。
“我要去甲板看看,我要去甲板。”陆柳鎏不待死士回应,自个儿旋转着呼喊,“去甲板吧九妹儿。”
“这······恐怕不妥,神君。”
白天甲板上汇集着形形色色的乘客,虽然他能保证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他们,但能避免的麻烦,尽量避免的好。毕竟暗中还有虎视眈眈的莨山国人。
陆柳鎏哪能闲得住。没了666系统解闷后,他身边多出个呆头鹅死士,成天‘属下’、‘神君’的挂嘴边,他不问就不说话,八竿子打不出屁。航船厢房封闭狭窄,白天昏暗得压抑,连他之前长期居住的鼎炉条件都远胜这万分呢。
被无情拒绝后的陆柳鎏目光哀怨,他故意停在天花板那,俯视着对方。
“九妹儿,你说你都听我的话的。”
“属下全听神君吩咐。”
“那我让你带我去甲板,你为什么不让。”
“回神君,属下以神君的安危为先。”
“难道我去甲板就不安全了,你保护不了我?”
“回神君,上层人多眼杂。属下担心存在眼线探子,恐扰了您的清净。”
······
陆柳鎏郁闷得直抽气,还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揪着‘你必须听我的话’和‘一切以神君安危为重’,他们来来回回争辩绕弯,结果都还是没有说动彼此的迹象。
狗头陆柳鎏毕竟还没恢复完整状态,这口舌之争还没多久,他就喘着气挥舞白旗。
“我饿了,九妹儿你给我去拿吃哒,我不要带皮的,不要生的,不要太甜的,不要太咸的哟。”
一股脑说了乱七八糟的要求,死士点点头竟全记下了。恭敬退出房门,轻轻把门带上。
听着脚步声远去,陆柳鎏嘿嘿笑着飘到角落,那副闲置已久的身体附近。经过昨天的练习,他熟练的把头按上,现在他甚至能不用连接就可以操控身体了。前提是他必须短时间内和它接触一次。
蹑手蹑脚走向门口,哪知他手还没碰到门呢,屋外的结界突发异动,整个空间仿佛都剧烈扭曲摇晃一瞬。
心中暗道不好,陆柳鎏连忙后退到床边。几枚眼睛大小的飞镖破开木门,若他方才没跳开,身体和头都要成惨不忍睹的靶子。
进来三人皆身穿黑衣,半张脸裹着黑布,各持斩刀与短剑挡在门口。当他们见狗头人身的陆柳鎏杵在角落,也有片刻迟疑,互相对视似乎想得到确认。
双方皆按兵不动,而陆柳鎏在三人开口前,忽然把自己的头给摘了下来抱在手上。
“嗬啊汪!”
陆柳鎏完全不慌,甚至有点小激动,大喝一声后他的身体转弯狂奔,直接撞破了那层薄薄的墙,随后手舞足蹈甚是嚣张的从隔壁逃跑。
同一时刻他的头又从三人上方狂笑着飞走,这匪夷所思的‘分头’逃跑令袭击者猝不及防,原地看傻了片刻才分成两路追去。
通道里不知是被提前清场过还是怎的,往阶梯口飞的陆柳鎏竟然一个人影都找不到,凭借漂浮优势甩开后面两人来到甲板,他终于找到被五十多人包围的死士。
看着那眼花缭乱的打斗场景,陆柳鎏紧急刹车停下,先自我忏悔了几秒。
嗯,看来,甲板是真的很危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