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尖轻点凌空跃起,死士凭借扭身的惯力避开顶部尖勾的飞锁,右手回旋刃一掷,斜飞转回间收割了三人的头颅。
余下的人前仆后继的涌上来。
这些并非哪国君王的侍从死士,以武器品种和手段判别,应是游走天地两城间的杀手帮,实力未知,起源成谜,买主需要通过特殊的方法联系他们。而他们,专门接手见不得人的肮脏单子。
杀手们经过伪装和他同时登船,特地等航船驶到茫茫大海中央才动手。若不是他实力远超他们所预计的,他早是具被悄无声息处理掉的尸体,扔进海中成为鱼虾的饲料。
道上的行情规矩他略有了解,一般情况下,若暗杀对象成功几率低,他们绝不做赔本买卖,及时撤退。
因此,此刻他们不惜暴露存在,大动干戈的围剿不由得变得可疑起来。
乱战之中无暇思索其门道,死士一面应付着杀手,一面角度刁钻的往厢房通道的方向靠近。刚才感知到结界被人破坏时,他几乎压制不住妖魔血,好在他仍能感知到四相的气息,他的分|身傀儡也没消失。可这并未动摇他脑中强烈的念头。
必须马上回去。
必须立刻找到那人身边。
不然又会像当初那样,什么都来不及,什么都阻止不了······
然而这份急切情绪的作用却适得其反,死士对外面对应接不暇的杀招,对内压制几欲出笼的暴虐,他面具下的嘴被自己咬破出血,沿着下颚脖颈流进衣领。
视野所见的血红,嘴中散开的腥味,无一不在刺激着他,试图冲破最后的理智防线。
在军营里训练的时间里,他暴走过三次。最近的那次,也是去年时的第三次,他将充当对手的魔兽撕|裂后找不到能虐杀的对象,又解不开结界,于是如飓风席卷的将场地毁坏得七零八落,最后对自己下手。
若不是结界外的司长终于肯出手用药放倒他,他能硬生生把自己的手和腿掰下来。
杀,疯狂的杀,一直杀到只剩下自己。
这番动静自然引起乘客和航船船长的注意,但这一看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送命。因此船舱门窗皆紧闭找不见半个乘客身影,甲板除去混战中的双方,仅剩飞溅满地的血色,触目惊心。
扣住鸳鸯钺的四指扭曲至诡异的弧度,死士气势陡然转变,围攻他的杀手们是最直观体验到的。
在场的多是资历较深的老杀手,那男人暴涨的杀意犹如实体势不可挡,竟能撼动他们波澜不惊的心,惧意渐生。
看来,让他们五十八人出动的任务对象果然不容小觑。
并非妖魔,亦没有接纳妖魔之血,杀手们是自然看不到死士身上的真正变化。但陆柳鎏却能看的清清楚楚。
他藏匿在二楼船舱的牌匾后。往下俯瞰,死士的周身缠绕着黑红两色的雾流,红色的那股源自双目,黑色却是自成一缕,找不到来源。
妖魔?
不,更像是凝聚天然的某些东西。
而且还不是好动东西。那会让小九妹儿丧命的。
陆柳鎏边想边吐舌喘息着,感受到久违的‘饥饿’。这饥饿感和他嚷嚷着要吃糕点菜肴不同,倒是和他仍是‘魈犬’的那会儿接近。
只是喘息之间,下方厮杀的场地从船头迁到右船舷边。
发现近战无法伤及那身法鬼魅的死士分毫,杀手们决定改变策略。他们齐齐后退留下三名牵制,每人腰间都缠绕着带勾淬毒的铁链,在外按阵型站定,迅速扬起长链在上空交错成一张大网。
铁链下,死士的面具外衣早已沾满鲜血,他扔掉阻碍自己的最后一名杀手的尸体,转身试图找到脆弱的突破口。
可天罗地网,无处遁形,剧毒的勾尖擦过他的脸,他勉强支撑走了三步后不敌药性,终究跪倒在地。
层层铁链趁机将他缠绕,彻底束缚住他限制行动。
桅杆旁,一名杀手朝余下的三十来人打手势,示意由他来动手。他们恭敬等候,同时加大拉扯铁链的力道,将被困者勒出一滩暗红色的血。
领头杀手以斗笠黑纱蒙面,浑然天成的淡雅气质不同于他的伙伴。
从高台跳下甲板走到男人五步外的过程中,他一直在与那双红得滴血的兽|眼对视,诧异的同时不由得发憷。
但他没马上动手,而是先质问道。
“四相神兽,被你藏到哪了。”
死士一声不吭,身上密密麻麻勾穿皮肉的铁钩对他来说仿佛不存在,即使被迫跪地,右膝仍未触底。
“说话,四相神兽在哪。我问你最后一遍。”
依旧没得到任何回应,领头杀手不以为意,转身朝自己人命令。
“既然这样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整船,不许留一活口。”
这话令死士猛抬起头,面具下目眦尽裂,双眼里燃着熊熊烈火。
“你怎敢?!”
原先哑巴似的形象因为这句怒喝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铁链被他挣脱的动作摩擦甩动,哗啦作响。